這神君霍然動手,身形迅猛,揚手抓來。
陳唐雙眸一縮,正準備招架。突然間,就聽得“咦”的一聲,滿是驚詫之意。再看時,對方已經跳縱開來,落在丈余開外,站得定定的,不知在想著什么。
這一幕,一驚一乍的,陳唐不明所以。后面觀望的姜煒眾人亦是滿頭霧水,不知怎么回事。
那神君忽然開口,問道:“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寒鐵玄氣,你把東西拿出來,與我一觀。”
陳唐微微一怔,隨即像明白了什么,伸手一掏,亮出那枚女童相送的令牌來。
見到令牌,那神君竟是躬身一禮,很是恭敬的樣子:“原來貴客在此,沈墨河多有冒犯,還請公子恕罪。”
這,這個……
陳唐一時間覺得有點不真實,不過是亮出一枚令牌而已。對方立刻便畢恭畢敬的了,那么女童的身份可想而知。
果然是大有來頭啊!
那沈墨河又道:“公子且稍等,我自有禮物相送,賠罪則個。”
說完,翻身一跳,落回那道水柱上。
轟隆一響,水柱裹挾著他落了下去,轉瞬消失不見。
陳唐收回令牌,一張面癱臉,瞧不出任何神色變化,慢慢回頭。姜煒等人見著,一個個目瞪口呆,狂吞口水。
誰都沒有想到事情竟會發生如此變化,他們見到陳唐手持牌子,本來要動手的沈墨河馬上就說要賠禮道歉了,如此說來,這陳唐的身份,竟恐怖如斯……
想到了某些禁忌般的存在,姜煒口干舌燥,話都說不出來了。之前為了讓陳唐上甲板,他可沒少動心思。這一切,肯定被陳唐洞悉,那么眼下,該如何解釋?若是追究起來,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在心里,姜煒已經有些心慌,心中暗道:閣下既然是大佬,為何還隱瞞身份,甚至賣字為生?莫不是傳說中的游戲人間,閱覽人心?
倒是老者三叔反應得快,滿臉堆上笑容,走上前來,拱手笑道:“陳公子果然非凡,幫助商船安然度過難關,此乃大恩情,且受老朽一拜。”
說著,就真要拜下去。
陳唐伸手一扶,說道:“老丈無須多禮,其實我也沒有做什么。”
三叔差點要翻個白眼:你當然沒做什么,你要是真做了,這條商船估計就得散架了,口中笑道:“公子仗義且謙虛,實在高潔。”
諸多好話,不要錢似的就放了出來。
他們姜家,主要做水上營生,經營上百年。知道在水面上討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眼下看到陳唐一枚令牌,就能讓盤踞鬼跳澗多年的妖魔退避三舍,這等來頭,若能巴結一二,肯定受益無窮。
他哪里想得到陳唐的令牌只是受人所贈,而且整件事頗具戲劇性。女童有著來頭,那些覬覦的潑皮閑漢,便如同跳梁小丑般,即使沒有陳唐,女童也會毫發無損。
不過當其時陳唐倒沒想太多,順手“多管閑事”了一把,然后就得了令牌。另外,胭脂馬還吃了顆珠子,看來亦非凡品。
這女童,端是出手大方。
看來做好事,還是有好報的。
陳唐內心美滋滋地想著。
“噗的!”
一道黑影跳躍而起,落在船舷上,竟是一只巨大的蛤蟆,足有磨盤般大小。
尋常蛤蟆,瞧著丑陋,但這只大蛤蟆,身上皮膚竟帶著一道道金線,被光線映照之下,熠熠生光。
牠一雙大眼睛骨碌碌一轉,張口吐人言:“公子在上,我家大王派小的賠禮來了,特地獻上夜明珠一枚。”
說罷,當即吐出一枚珠子,被一種玄奧力量所控制著,朝著陳唐徐徐飛來。
陳唐伸手接過,見那珠子足有鴿蛋大小,不是那種渾圓,而是一種不甚規則的橢圓,像一枚鵝卵石般。
送完夜明珠,蛤蟆一對粗壯后腿人立而起,一雙前肢搭在一起,如同人一樣作揖,文縐縐地說道:“小的在此,代表我家大王,祝公子一帆風順,前途似錦。”
牠口音有點蹩腳,咬文爵字更是頗為吃力,看起來,憨憨的感覺。
說完之后,翻身一跳,落入江流,復命去了。
陳唐收好夜明珠,回頭又是見到一張張神態呆滯的臉容,當即說道:“現在,應該沒事了吧。姜船主,我可以回船艙休息了嗎?”
姜煒一個激靈,忙道:“公子請回,飯菜一會我親自送到房間……不對,那房間太過于狹窄,公子住不習慣,我馬上命人給你準備一間大房間。”
陳唐道:“如斯,便有勞了。”
雖然房間大小,并不在意。但面對對方一番殷切,如果一味拒絕,反會讓人忐忑不安,不如應了去,籍此改善下生活條件,也是不錯。
很快,陳唐便換到了一間足有十來平方的大房間,里面床鋪椅桌,一應俱全,十分舒適,就跟住在客棧上房一樣。又過了一會,滿滿一桌好菜便送過來了,三葷兩素一湯,色香昧俱全,香氣撲鼻。
陳唐也不客氣,檢驗飯菜沒有問題后,當即大快朵頤起來,來了一個風卷殘云。
自上船后,這一頓,是吃得最好,也是最飽的。
卻說姜煒那邊,來到老者三叔房間,還有李道長,一同在此。
氣氛有些沉默。
一陣后,姜煒忍不住開口問:“三叔,你說他究竟是什么人?而或,不是人?”
三叔一嘆:“有些看不透呀。”
姜煒想了想:“要不,找個機會,探問下口風?”
“千萬不要。”
三叔一擺手,神色凝重:“很多時候,有些事情,能不知道就不要知道,反而有好處。就怕胡亂揣測,一不小心觸了忌諱,招來禍端。”
陳唐的實力如何,不得而知,但那沈墨河是擺在那兒的。連這兇物都態度恭謹,賠禮謝罪,那別的事,就不用多說了。
“他不是到秦州便下船嗎?計算行程,就剩幾天時間了。接下來咱們好酒好菜供著他,順著他。到時送他下船,便萬事大吉了。”
聞言,姜煒深以為然地點頭道:“三叔所言極是。”
在此之前,他曾對陳唐有所冒犯,也不想這時候去與之面對。
沈墨河收斂了影蹤,鬼跳澗風浪平息下來,商船揚帆啟程,頗為順利地通過了這一段兇險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