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的時候,寧弈幾乎被凍成狗。他可沒有陳唐那么好的武功底子,更沒有真氣護體,光靠著衣物,以及蓑衣等,很難抵御住這般天氣。而今一塊肉吃進肚子,他渾身就覺得發熱起來,如同喝了一壺烈酒,卻沒有半點醉意。
如斯效果,讓他雙眼冒光。不過陳唐在此,他可不敢搶肉什么的,而且烤好的肉還有不少,根本不用搶。主要的是,他現在肚子很脹。雖然非常想再吃多一塊,可實在有點撐著了。
眼巴巴見著陳唐吃了一塊又一塊,寧弈眼睛都鼓了起來,那般滋味,莫可名狀。
陳唐又把一塊肉塞到嘴里,慢慢咀嚼著,笑道:“寧秀才,你打了一通拳,應該有所消耗,怎地不吃了?肉還多著呢,不用跟我客氣。”
寧弈摸了摸肚子:“我還是很撐,吃不下了。”
陳唐呵呵一笑,揀起一塊好肉,再度拋向胭脂馬:“再給你吃一塊。”
“聿!”
胭脂馬非常興奮地張嘴接住,嚼然有聲。
寧弈雖然吃不下了,可不代表他不想吃,想著可以留到晚一點,而或打包到路上吃。見胭脂馬又吃了一大塊,足有數斤的分量,他心里不禁哀嘆一聲。倒不是肉疼什么的,他自知自家身份,這肉和馬都是陳唐的,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寧弈純屬于見到美味佳肴,卻無從下嘴的那種痛苦。
“咕咕!”
驛亭之外,某個隱蔽之處,老羊倌狠狠地吞了聲口水,雙眸散發出幽幽光芒,恨聲道:“讓你們大塊吃肉,等會吃多少,全部吐出來……”
妖魔之肉,蘊含妖氣,更何況那是出自黃家。雖只是旁系,血統不是完全正宗,但滋補效果遠非尋常獸肉所能相提并論的,比起等閑精怪,更勝一籌。吃一口,快活勝神仙。
先前在驛亭外看見火架上的肉,老羊倌便眼紅得很。
“寶物是我的,肉也是我的!”
老羊倌霍然站起,抬頭望見天色已經黑暗下來,風雪之夜,只地上一層皚白。
他伸手往腰間一掏,摸出一物。口中開始念念有詞,過不多久,北風呼呼,冰寒中,似乎裹挾著了某種入骨的陰氣……
驛亭內,陳唐拍了拍手,吐一口氣,笑道:“飽了。”
寧弈已經看得雙目呆滯,說道:“那剩下這些?”
“全部打包好,半點不要浪費,還有那皮毛,以及大骨頭,都收拾好了。”
陳唐吩咐道。
先前宰殺的時候,已有所留意,當真正吃上肉后,才切身體會到什么叫“一身為寶”。皮毛可以做成襖子,絕對溫暖。至于骨頭,更可以拿來泡酒,卻不知還能否找到那根鞭子,寶貝呀……
“好的。”
寧弈立刻開始著手收拾。
陳唐則坐在火堆旁,閉目養神。丹田處,天人之氣包裹到新的氣息,充盈起來,渾身上下,感覺得極為舒暢。這一頓肉,幾乎等于兩三件陰器的功效。
吃飽之后,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面貌,皆煥然一新,極為飽滿。雖然肩膀的傷不可能一下子便不藥而愈,但已經能稍稍進行活動了。
都說食療才是最好的養生,食物的品質是真正的關鍵。
沙沙沙……
忙活的寧弈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古怪聲響,好像是從雪地上傳來的。
暮晚至今,已經下了好一陣子的雪,雖然不大,但時間久了,便在地上積了一層,約莫數寸厚薄。
“什么聲響?”
寧弈抬頭看去,卻沒有發現。
“難道聽錯了?”
他低下頭,繼續打包東西。
忽地,陰風驟起,一道窈窕身影閃現。
對于這情形,寧弈很是熟悉,他不知道為何小環會在這個時候現身,口中失聲驚道:“小環!”
與此同時,陳唐睜開了眼睛,縱身跳起。
同一時間,一聲尖銳的聲響發出。
寧弈便看到飄出來的小環對上了一頭黥面鬼物,兩者交手,陰氣沸騰。
那鬼物隱匿在暗處,暴起發難,本來要對寧弈下手,卻被小環給擋住了。
一擊失手,鬼物迅速退走,轉瞬不見。
“小環!”
寧弈再度叫一聲,充滿了焦急之意。原來小環被鬼物打了一記,受傷不輕的樣子,躺在寧弈懷里,嬌喘細細。
陳唐站在那兒,目光陰沉,忽然開口說道:“寧秀才,你養著的,是個女鬼。”
寧弈連忙把小環護在身后:“道長,她雖然為女鬼,但秉性良善,不會害人。如果沒有她,小生早死過幾回了。”
陳唐目光灼灼,望著那女鬼小環。多時不見,此女仿佛豐腴了些,身形凹凸玲瓏,分外妖嬈。其實當初,寧弈帶其離開,陳唐便知道了。不過這是寧弈的個人選擇,他并沒有多說什么。俗話有道:禍福無門,惟人自招。
不過從現在看來,這女鬼倒對寧弈一片癡心。
當下道:“寧秀才,你要明白,人鬼殊途。她附身在你身上,縱然不會害你,你也會喪失氣血,不是長久之計。”
此時小環開口說道:“這位道長,多謝你救了我家相公。我雖然附身在相公身上,但一向注意,從未做過有損相公身體的事,請道長明鑒。”
寧弈也求情道:“小環所言,句句屬實。有些事情,我情難自禁,想要做些顛倒衣裳之事,小環都說不行。”
陳唐嘴一撇,心里暗道:這當然不行,陰陽有別,如果胡天胡地的話,即使小環愛惜寧弈,但在享受魚水之歡的同時,陰氣便會注入寧弈體內,造成損傷。
便道:“你們的事,我不會干涉。”
“多謝道長。”
寧弈與小環對視一眼,滿心歡喜地道。感覺像是得到了家長同意,從此以后,可以見得光了似的。
陳唐一向開通,況且這的確是寧弈的私事,而小環除了本身為女鬼之外,其他方面,做得還是可以的。就不知道這一曲人鬼戀,結果會如何。
寧弈拉著小環的手,問道:“道長,剛才那鬼物?”
陳唐一擺手:“無妨,不過是些鬼蜮伎倆,還會再來的。”
隨即又想到潛藏在外面的那個老羊倌,對方已按耐不住。這一次,是一種試探。
然而吃飽之后,陳唐亦是躍躍欲試,要拿對方祭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