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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祭奠

  將近日暮,河道漸漸昏暝,水流汩汩。陳唐站在竹筏上,感受到了一縷陰氣。

  氣息不定,有些縹緲,不知源頭在哪。

  陳唐運轉《善養經》,潛心體會,始終不得明確。

  這河道兩邊,林木叢生,野草茂盛,環境顯得頗為復雜。陰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但見一大群魚兒被氣息驅動,擁擠到一起,甚至就顯露在水面上,只要伸手一抓,便能捕撈上來。

  這場景看著,倒像是對方故意驅動魚兒,送到陳唐面前一樣。

  有些意思。

  陰氣所在之地,必有亡者。就不知這陰魂隱藏在哪個地方,岸邊?還是水底之下?

  感受不到清楚的位置,眼看天色將晚,陳唐只好作罷。附身伸手,噗的一下,將一尾大魚抓住,拎在手里。

  這尾大魚足有一尺多長,約莫七八斤的樣子,頗為肥美。它被人抓住,尾巴不停地甩動著。

  “多謝了!”

  陳唐目光一掃,開口說道。雖然不知道這亡者的身份來歷,但最起碼,現在的舉動,對方明顯在示好。

  說完,另一只手撐起竹竿,竹筏飄蕩而去。

  后面,水聲蕩漾,大群魚兒聚在一起,不斷地吐出水泡。

  回到木屋那邊,伙房里頭,蘇菱帶著阿花已經在生火做飯。

  陳唐提魚,先找到燕還丹,把事情經過說了。

  燕還丹檢查過魚,說道:“這是條好魚,晚上正好用來做湯。”

  陳唐問:“你可曾去過水潭那邊?”

  燕還丹點點頭:“逛過兩次,但沒你這番際遇。”

  陳唐疑問:“那今天為何我撞上了?碰巧嗎?”

  燕還丹呵呵一笑:“依我看來,大概對方垂青于你唄。”

  陳唐一撇嘴:“哪有的事?”

  第一時間,他曾想過會不會是劍匣的緣故。問題是劍匣可是專門克制邪祟的,對方避之不及,怎么還會主動冒頭出來?又或者,正是因為畏懼,所以主動示好,表示臣服?

  陳唐又問:“那邊死過人,燕伯伯,你可知道內情?”

  燕還丹搖搖頭:“我少小離家,很多事并不知曉,你要詢問,得找村中老人。”

  “好。”

  陳唐應道。

  第二天,他果然便去找山伯。

  山伯見到他來到,立刻滿臉笑容。撇開陳唐的手段本事,其為人性格本就不差,加上不俗的皮相。據說村中好幾位大姑娘,已經春心蕩漾。而另一位書生寧弈,已經在著手籌備,要在村中設立私塾的事了。

  這個,是好事。

  略作寒暄,陳唐就問:“山伯,我昨日劃船到河道上游,覺得有點古怪。今日特地來問,那邊是不是死過人?”

  山伯一怔,緩緩道:“這事呀。”

  陳唐一聽,便知有戲,做傾聽狀。

  山伯接著說了起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村中有個破落軍戶,姓王,在家排行第六,便叫王六郎。遭了難,一個人流落到大塘鄉。據說其在軍中練得一手好武藝,但沒見他施展過。到了這兒,又不用打仗什么的。這王六郎性子倒好相處,就是嗜酒,一喝起來就昏天暗地的。”

  說到這,頓一頓,才道:“陳公子,你也知道,酒可不便宜。”

  陳唐點頭應道:“確實不便宜。”

  “所以呢,這王六郎為了能喝上酒,就拼命狩獵打魚,用獵物來換。有一天,不知怎么回事,他在筏上喝得酩酊大醉,失足掉落水中,就淹死了。位置便在河道上游那邊。那兒水深魚多,王六郎習慣在那捕撈。”

  山伯嘆息一聲:“好好一個人,就這么沒了。等村中人發現,尸體都泡壞了。王六郎沒有家人,村里便合計,弄了口棺材,把他埋在河道邊上,做了墳塋。不過沒人上墳,地方應該早荒廢掉,被野草埋沒,不好找了。”

  陳唐聽完,神色默然。

  山伯疑問:“陳公子,你不會是碰到什么怪異了吧?”

  對于死人亡魂,這些村民可是相當忌諱害怕的。

  陳唐含糊道:“沒有,我是因為俢有術法,有特殊感應。”

  山伯聞言,頓時肅然起敬:“我本以為燕大侄子身穿道袍,掌握道法,沒想到陳公子也深諳此道,失敬了。”

  比起武學來,道法之類,更加深入人心,神秘莫測,讓人欽敬。

  又說了會話,陳唐便告辭而去。山伯送出門來,文縐縐地嘆道:“此子博學而善藝,定非池中之物,只怕不會在村中停留多久了。”

  卻說陳唐回去后,想了想,向燕還丹討了一葫蘆酒。

  自從上次買了數十斤酒回來,燕還丹就用秘法,加以虎骨,以及一些藥物,進行泡制。不過要想酒成,得等到一段時間之后。燕還丹平日也常喝酒,自不可能等著虎骨酒喝,他另外還備有些,同樣是泡制出來的好酒。

  準備了些事物,陳唐背負劍匣,腰掛裝滿酒的玄陰葫蘆,撐起竹筏,再度到上游來。

  到了地段,泊岸上去,手持斷玉劍開路。一陣之后,尋到了位置。就見那墳塋早已荒蕪,就剩得一個冒尖的土堆子了。沒有墓碑標記等物,不知情的,根本不知道這兒是個墳墓。

  陳唐持劍,把四周砍伐開來,清理了雜草,便在墳前燒紙上香,口中禱告道:“王六郎,你客死異鄉,枉死水中,無人拜祭。我亦一過客,聽聞汝事,心血來潮,便到此燒一炷香。”

  說完作揖做個禮,便離開了,回到竹筏上,對著河水說道:“王六郎,你死于水中,魂不得脫。這酒,便傾倒入水,敬你一杯。”

  一邊說著,一邊解下腰間葫蘆,拔開黑玉塞子,往水里倒了一注酒。

  酒水傾落,叮咚聲響,很快就溶于水中。

  陳唐盤膝坐于竹筏上,目光炯炯,注視四下。

  這邊河道,由于兩岸樹木茂盛,本就顯得陰涼。即使在大白天,也顯昏暗,當風吹拂過,便有陰森之感。

  陳唐端坐不動,恍若入定。過不多久,便聽得河水發出異常的汩汩聲響,好像煮滾了似的。隨后,大群的魚兒再度浮現,一如昨日,密密麻麻地擁擠在竹筏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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