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出來的都是陰器,瓦罐本身,同樣是件不俗的器物。陰器不等同于冥器,并非說所有陪葬品都會蘊含陰氣。其形成,需要講究一定的條件要求,還得時間溫養,才能養出好的品質。
現在,王六郎獻上的這些,顯然屬于優質的貨色,不知他積攢存放了多久。
陳唐心里已經在估算,汲取掉這些陰氣之后,可獲得多少年的功課效果了。
這筆買賣,倒是可以。
一直以來,陳唐都在尋求增益的捷徑,官氣、妖氣、陰氣……諸多氣息,不管哪一種,都不易獲得。當今時勢,雖然妖魔邪祟齊出,可也不是說走哪都能碰到的。專門去尋覓,本身就意味著要消耗大量的時間與精力。
眼下的王六郎,讓陳唐看到了另一種可行性。扶植起來,可當中介。發展得可以的話,還將是一個通往陰司的路徑,一個不錯的入口。
想了想,陳唐問道:“你要我怎么幫你?”
王六郎說:“在村中設立一神廟,朔造神像,并引導村民拜祭,供奉香火。”
陳唐疑問:“香火之類,對你有用?”
王六郎老實回答:“香火意念,對陰神有加持之功,可讓陰氣增漲。”
“原來如此。”
陳唐明白過來:“你的收益,想必也得上供一部分吧。”
王六郎道:“確實如此,做鬼如做人,在很多方面,其實并無差別。”
陳唐呵呵一笑:“好,我答應下來了,也請你記住你的許諾。”
“公子放心,如得一神廟寄托,這便是再造之恩,王某沒齒難忘。”
陳唐一拱手,撐起竹筏,漂流而去。后面,陰風灰霧漸漸消散,那縹緲的身影也慢慢消失不見。
回到村中,陳唐找到山伯,提出修建一座水神廟的建議。
山伯一怔,面有難色:“公子,這神廟可不是那么好造的。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萬一出了紕漏,這對村莊可不是好事。”
頓一頓,接著道:“再說了,造神建廟,不得官府批準,便是野祀邪神,被發現的話,乃是抄家的大罪。”
聞言,陳唐默然起來。在這方面,他倒低估了這個世界思想上的問題。大塘鄉雖然避世隱居,但心底里,對于鬼神和官府的敬畏,半點不減。
當下說道:“山伯,我上次來問你,關于王六郎的事,事出有因。”
山伯哦了聲:“愿聞其詳。”
“王六郎顯靈,說他已成神,管轄此地水域。”
陳唐并不隱瞞。
山伯一愣神,臉色變得陰晴不定,半信半疑。
陳唐話題一轉:“山伯,爾等居住此地多年,對于這脈河流應該很是了解。近年來,那捕撈到的魚是不是越來越少了?”
山伯點點頭:“不錯。”
這脈河流,并非大江大河,源自山水。長年累月的捕撈之下,河中的魚的產量便開始銳減。大塘鄉依山傍水,除了米糧主食外,肉食之類,主要便是靠山里和水里。但近年來,河魚已經不好打撈到了。即使抓到些,也都是不大的魚。而后面的山嶺,靠近村莊的一帶,野獸也變得稀少。
這些問題日漸突出,好在村里在多年前就開始畜養家禽,養豬等。雖然未成規模,但也能提供一些肉食。
“建立水神廟后,我相信其能提供一定的幫助,有助于恢復水產。”
陳唐直接拋出利益上的引誘。
山伯雙眼一亮:“真的?”
陳唐正色道:“這是雙方有利的事,只要供奉香火,王六郎便會想辦法讓河里的魚變多。”
河道不寬,更不深,平常時候難得見風浪,村民們自無敬畏之意。這一點,不同于大江河。所以想讓村民心甘情愿地奉上香火,只能從好處那一塊挖掘。而王六郎當這水神,只是暫時之計,可以此為跳板,圖日后的發展。
山伯果然動心,便道:“但是建造神廟,需要不少石料磚木等,村人可不肯白白出工。”
陳唐道:“這個山伯放心,我出錢,工錢方面,不比外面少。”
山伯就笑瞇瞇道:“如此甚好……這樣吧,我先與村老們商議一二,再做定奪。”
“好。”
陳唐也不急在一時。
當天晚上,山伯便跑來告知結果,全村人都同意了。村中原本多姓雜居,祠堂不一,很是紛亂。現在多弄一間水神廟,也不覺得有什么。聽說能讓河流里的魚兒多起來,只要能吃上鮮美的魚肉,何樂不為?況且料錢工錢又有人出,可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第二天,陳唐與諸位村老,便選好了一個臨水的地方,再定好了吉日。等時間一到,就開始動土開工。
小小一間水神廟,不過幾平方寬闊,簡單得很。而神像,則請村中一位木匠選了一根好木料雕刻而成。至于圖像,是陳唐親手描繪而成的。
為了神廟之事,在此期間,陳唐與王六郎碰過兩次頭,商量些事宜。
這一日,是神廟落成的日子。為示莊重,村老們號召全村人都來參禮敬香。人頭涌涌,蜂擁而聚。
當然,眾多村民們到場,主要是為了吃山豬肉的。
燕還丹特地獵了兩頭大山豬下來,宰殺干凈,在河灘上生火,架起兩口大鐵鍋,就地開煮。等水神廟儀式做完,全村便開飯開吃,甚為熱鬧。
一番瑣碎流程做下來,到了最后,便是請神像入廟,落座。
到這一步,整套儀式就差不多完成了。
數以百計的人們圍在外面,興高采烈。
汩汩汩!
突然間,河道上的水面發出異樣聲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掉頭看去,隨后,就見到一尾尾的魚兒浮現,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驅趕,竟爭先恐后地朝著岸上跳來。
這一幕頗為靈異,把村民們驚住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水神顯靈啦!”
嘩啦啦地,人便跪拜下去。一張張面孔頓時換上了虔誠的神態,朝著神廟磕拜不已。
陳唐見狀,暗暗露出了微笑。這一下,王六郎的根基算是打下了,有了寄托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