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天天掛牽著市里撥付的錢。”姜書升似怒非怒，瞪了馬斌一眼。“哎呀，沒辦法，我們是一窮二白，還要等著這些錢買設備，打市場呢。”馬斌也不輕松，臉上有了一些愁容，再說了，這些錢本來就屬于自來水公司的，現在不要回來，過后，可就難了。“不瞞你說，姜區長，自從回來的路上，你給我下了任務，我已經是好多天沒睡好覺了，壓力大呀。這個自來水公司，現在，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令人揪心呢！”馬斌長嘆一聲，看來，壓力確實不小。
“哈哈，這就對了，你要是早這樣想，估計，自來水公早就提前奔小康了，這就是改革的必要性和意義。”姜書升拿起筆，“拿過來吧，我給你簽字。”
馬斌笑吟吟的遞上了預算表，姜書升大手一揮，簽上了名字。
“馬經理，這下，我可是全部交權了，剩下的這些錢，也算是找到了主人。對了，股權改制的事，也要抓緊，新的公司成立之日，我要親自去剪裁！”姜書升又提出了新要求。
“好！姜區長，我已經是多少年碰不到您這樣的領導了，爽快！”
姜書升又指了指劉永利，“劉主任，這段時間，你先跑跑自來水公司的事，該注冊新執照去注冊，該股權變更去變更，等到協調好了關系，理順了，你也就可以回來了。”
劉永利沒有立刻回答，“這……是不是跟袁區長溝通一下？”
“不用，我看呀，這個袁區長，就像是嫁閨女一樣，有點舍不得呢。”眾人大笑，都領會了其中意思，怕是袁力偉在里面搗鬼，或者是故意拖拉，影響進度。
“你們先去忙吧，有問題，隨時向我匯報。”不一會，就送走了兩個人。
“什么？刀猛子他們要被刑拘？”辦公室里，源東區的政法委書記楊子年，用手理了理幾近空白的前額，不自覺的手心里冒了汗。
“是呀，哥，罪名好像是危害公共……什么玩意？”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焦急的聲音，貌似挺關心這個叫“刀猛子”的人！
“你先別急，草！這是純粹胡扯，什么叫危害公共安全罪。尼瑪，就在老道門口撒泡尿，送個棺材，也叫危害公共安全。”楊子年正在說的，就是先前去于林大師門前，鬧事的中年人。
“哥，你可要救救他呀，我們娘倆還指望他活著呢。”電話那頭，一個女人的哭訴，估計這個“刀猛子”就是她的男人。
楊子年安慰她兩句，趕緊的掛斷了電話，拿起桌子上的黃鶴樓，啪嗒一聲，點上了，冒著滋滋的青煙，環繞在辦公室里。
思考了大約十來分鐘，他一狠心，丟掉了煙頭，用腳狠勁擰了幾下，快步走出去，“小趙，把我辦公室收拾一下，我出去一趟！”
沒等自己的秘書回答，楊子年就走下了樓梯。
“咚咚咚”
隨著一聲“進來！”，楊子年推開了門，“郭書記，你在家呢。”
郭本濤此刻心情不錯，正在擺弄窗臺上的幾盆花，“哎呀，這些小東西，生命力真的是旺盛啊，來……子年，快過來！”
楊子年很不耐煩的咬了咬嘴唇，“我的大哥，你就別在這閑情逸致了，出事了！”
“什么？又出事了？快點說，是不是偉民撂了？”郭本濤本能的想到了鄒偉民。
“不是，是另有別人。”
郭本濤聽到這句話，有些放心，隨即轉過了頭，繼續擺弄自己的那些綠色寶貝，“誰呀？急成這樣？”
“你先停停手里的活好不好，我的親大哥。”楊子年有些生氣，尼瑪，當時找人去向于林要錢，你不去，我自己找了，出事了，你倒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誰呀，子年？”
“你還記不記的，前幾天，我找人去老道門前鬧事，逼迫他把錢送回來的事？”楊子年走到了郭本濤身前，著急的說。
郭本濤點了點頭，楊子年繼續說，“東城區公安局把那幾個人，都刑拘了，危害公共安全罪！”
“這個，是什么罪？嚴重嗎？”
看到郭本濤一臉無知的樣子，楊子年就想扇他幾個耳光，然后再踹他兩腳，“大哥，你就饒了我吧。他們根本就達不到這個罪，最多就是尋釁滋事。可是，東城區公安局混淆概念，從重論處。”
“這個罪，能判幾年？”
“少則三年，多則無期。”楊子年挺懂行情，隨口就有。
郭本濤不以為然，“多給點錢不就好了，這些費用，都記到鄒偉民頭上，跟他媳婦要錢。”
楊子年聽到這句話，暴跳如雷，“老郭，你這么不是人！就想著不聞不問，自己先洗刷干凈是不是！”
“你瘋了，子年，這么大聲。”郭本濤嚇了一跳，認識到，這些人可能跟楊子年有些交情。
楊子年白了他一眼，“老郭你要是還這態度，我們絕交！”
“好好……子年，坐下說，來……”郭本濤禮讓著楊子年，看來，不發點脾氣，你還真不想端正態度。
“這個鬧事者，領頭的叫刀猛子，大名叫齊軍，是我的遠房親戚，以前有過前科，我讓他找了幾個小混混去鬧事……剛才他的媳婦，給我打來電話，說是被刑拘了，關鍵問題是，公共安全罪，指的危害是不特定的人群安全，刀猛子就是想教訓教訓于林老道，還能危害誰呀，再說了，就是手段也達不到呀，他投毒、放火、危害駕駛了嗎？”楊子年不愧是政法委出身，理論功底不錯。
郭本濤還是不很明白，畢竟跟法律打交道少，“子年，你就別跟我秀你的理論了，就說，我們怎么辦吧？”
“救人！”
“我知道救人，怎么個辦法？怎么救？”
“我要知道，還來找你嗎？你認不認識東城區的領導？”楊子年不客氣的問道。
郭本濤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以前有幾個朋友，但是，基本都退居二線了，目前，只有東城區的副書記，多少算是認識。不過，交情不深，在外地學習的時候，住過一個房間。”
“那你問問啊？”楊子年急切的說道，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感覺。
郭本濤一沉思，不能呀，你楊子年，政法系統的，就不認識東城區的領導，“子年，政法系統這些年了，你就跟他們不熟？”
“熟倒是熟，我這不想著找個稍大一點的領導，辦起來更放心嘛。”楊子年明白，找到的領導級別越高，事就越好辦。
郭本濤明白，這么一點小事，總不至于去找“老板”吧，“那好，我先問問東城區的錢副書記。”
郭本濤從辦公桌上，翻出了一個小的通訊簿，找到了東城區的副書記錢為增，小心翼翼的拿起電話，撥打了過去，“喂，您好呀，錢書記。”
對方沉默了一小會，低聲說道，“有事嗎？郭書記，我在開會。”
“奧，不好意思，有個事想麻煩你一下，過會，我再給你打過去吧。”郭本濤小聲的說道，畢竟求人家辦事嗎，還是不能急躁的。
“那你直接給我發短信吧。”對方看來還是比較看重跟郭本濤的交情的，這樣的處理方式體現了情商很高，既不影響開會，又不能駁了面子。
“嗯，好好……”
掛斷了電話，郭本濤把手機丟給楊子年，“來……你編輯短信。”
楊子年大悅，畢竟，只要是錢副書記答應幫忙，這點小事，還不是易如反掌。
楊子年接過手機，很激動，手都有些顫抖，仔細的編輯起了短信。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郭本濤的手機“叮鈴”一聲，郭本濤和楊子年同時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湊了過去。
打開手機界面，出現了幾行字：你們今天晚上趕來東城區吧，晚上我約蘇局長吃個飯。
“嗨！郭書記，真是太好了！”楊子年大聲歡呼。
郭本濤看了一下表，“還愣著干什么，四點了，走吧。”
楊子年很興奮，走到衣架旁，給郭本濤拿了一件外套，體貼的給他披上，“子年，不要這樣，自家兄弟。”
“哪能，幫了兄弟大忙，應該的。”
兩個人一前一后，下了樓，分別開車出來，上了高速。
東城區，東源市的政治經濟中心，繁華的金陵大道上，有家隱蔽的會所，門廳很小，上面掛著木牌，“江南私房菜”。
推門進去，轉過了簡單的走廊，里面竟然是空間宏達，別有洞天，這就是東城區著名的私人會所，沒有提前預約，或者熟人介紹，會所不接待。
“錢書記，來……來……請上座，上座。”看到錢為增走了進來，郭本濤本能的站起來，很恭敬的禮讓。
錢為增跟郭本濤握了一下手，滿面笑容，當他看到楊子年的時候，先是一愣。
“奧，錢書記，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們源東的政法委書記楊子年。”郭本濤立刻介紹到。
楊子年迎了上來，伸手彎腰，“您好，錢書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