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
李牧滿頭大汗,提起一只‘東風’,小心地瞄了長孫皇后一眼,長孫皇后也在盯著他,臉色波瀾不驚。
“東……”
李牧看到長孫皇后神色一動,趕緊又把‘東風’收了回來,拽出一張‘北風’打了出去,洋洋得意道:“哈哈,你們以為我要打‘東風’么?真是太小看我了,如今的牌面,東風只出了一張,我打了東風,很容易被‘碰’,但是我打‘北風’就很安全,‘北風’已經出了兩張,難道說,還能有人‘單吊’北風不成么?”
孔穎達就是那個要‘碰’東風的人,聞言激動道:“逐鹿侯,你怎可‘悔棋’啊,你都把‘東風’拿出來了,咱們都看見了,你又拿回去算怎么回事,不行不行,你把‘東風’打出來,我就差你這個東風‘聽牌’了。”
李牧頓時叫道:“什么叫‘悔棋’?先不說咱們玩的是麻將不是棋,就算是棋,也得子落地才算吧,我剛才落地了么?我就拿出來給你看看,讓你知道我有東風,我就是不打怎么了?”
李世民聽得腦袋疼,他已經輸了四十余貫了,心情煩躁,道:“你們倆能不能不要吵了……孔愛卿,抓牌!”
孔穎達仍有些不甘心,想與李牧理論,但李世民說話了,他不得不伸手抓牌,就在這時,突然就聽長孫皇后道:“且慢!”
三人一起看過去,長孫皇后伸手把李牧打出的‘西風’拿過來,放在自己的牌旁邊,然后把牌一推,道:“本宮恰好是單吊‘西風’,逐鹿侯,你又點炮了。小三元單吊西風,按你的《麻將經》所言,八八六十四番,點炮輸雙倍,一百二十八番,一番一錢,十二兩八錢,給錢吧?”
李世民和孔穎達一看就傻了,他倆現在剩下的錢,也不到十二兩八錢啊。雖然不是點炮的,不用給雙倍,但是六兩四錢對他倆現在剩下的錢數來說,基本上也是清潔溜溜……紛紛怒視李牧!
“不玩了、不玩了!”李牧把錢遞到長孫皇后手里,便開口叫道:“玩了兩個時辰了,累了,不玩了!”
長孫皇后把李世民和孔穎達的錢收過來,聽到李牧的話,道:“不成,李牧小子,你怎可耍賴啊。剛才是你勸本宮玩的,現在見本宮贏錢了,便不玩了,算是什么道理?”
李牧看了眼孔穎達和李世民面前,這倆人一直在輸,如今孔穎達面前只剩下幾個銅錢,李世民那邊也好不哪去,約莫能有三錢銀子?
李牧找到了借口,道:“回皇后的話,非是臣不玩,而是孔祭酒也輸光了,陛下也沒多少了。如今三家輸您一家贏,總不能趕盡殺絕吧,還是緩一緩,明天再戰吧。”
長孫皇后看了看李牧面前的錢,道:“你不是還有錢么?別蒙騙本宮,算算這些零錢,你可沒折本。”
李牧苦笑道:“皇后,您沒來之前,臣贏了五十多貫,您來了之后,也不知怎么了,臣連著點了八炮,地動山搖啊……這錢更是如流水一般輸給您……不玩了不玩了,皇后您要是要錢,臣直接把錢給您得了,還省的陛下埋怨臣連累他一起輸。”
李世民趕緊道:“朕什么時候說過這話?”
“陛下您都瞪了我二十多回啦!”
李世民尷尬地清了下嗓子,道:“朕沒有!不過你也算有自知之明,總連累別人算什么事……罷了,朕乏了,朕也不玩了。”
孔穎達見李世民也不玩了,長長地松了口氣。李世民已經賜了他五十貫,怎好意思再要,再玩下去,他就要搭上自己的俸祿了。
長孫皇后看了看旁邊的‘錢山’,心道也差不多了,便道:“好吧,既然你們都不玩了,那本宮找楊妃她們玩去。承乾啊,母后搬不動,你幫母后拿一下。”
“好嘞!”李承乾像個狗腿子似的,把外袍脫下來,把‘錢山’摟到錢山上,美滋滋地抱了起來,倒像是自己贏得一樣。他已經打定主意,今日長孫皇后贏錢了,心情必然非常不錯,討要一些零用,非常有可能應允,自己搭進去那五貫也就不算什么了。
皇后的儀仗離開,女官來收拾麻將,李世民皺眉道:“這麻將也要拿走?”
女官道:“陛下,皇后說,這麻將本是逐鹿侯要獻給她的,自然要拿走。陛下若想要,讓逐鹿侯再給您刻一套。”
李世民怎好跟自己老婆搶,擺了擺手,女官把麻將收拾走了。
剩下三個男人,心情都有些蕭索。
李牧把錢裝進錢袋,唉聲嘆氣。李世民看看面前的幾錢銀子,再看李牧面前那堆,沒好氣道:“你嘆氣什么?你又沒輸錢,倒是把朕和孔愛卿坑了……”忽然李世民豎起眉毛,怒道:“朕懷疑你是故意的!”
李牧苦笑道;“陛下,臣怎么會故意啊……臣都說了,賭場無君父。臣連陛下的錢都敢贏,為何會故意輸給皇后?難道陛下覺得,臣懼怕皇后而不懼怕陛下么?皇后確實是厲害啊,臣佩服之至。陛下,臣斗膽多說一句,皇后這便是女兒身,若皇后是個男人,必是一位大將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
李世民點點頭,道:“這話倒是沒錯,皇后的智謀,遠超常人,就連朕,也要多多依仗她。”
孔穎達不發一語,他小心地把幾枚銅錢撿起來,今天本來是得了五十貫賞錢的,如今只剩下這幾個銅錢了……也罷,回家路上買幾個梨子吃吧。
李泰一直在旁邊看著,心里已經癢癢得不行,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哥,這麻將能不能送我一套啊,我也想玩。”
李牧掃了李泰一眼,道:“青雀,你當大哥我是個閑人么?每天凈搗鼓這種東西?”
李泰懵了一下,心道,難道不是么?
李牧哼了聲,道:“想要麻將,去跑馬地旁邊的京東集雜貨鋪買,要多少有多少。”
李泰吃了個癟,不敢再問。其余眾學子也默默把‘京東集’三個字記在心里,打算到家就派人去買一套回來玩。
孔穎達及眾學生告退離去,李世民把李牧留了下來。
“李牧,京東集是怎么回事?”李世民蹙眉問道:“什么時候多出一個京東集?”
“陛下,這幾天事情多,臣還沒來得及跟您說。”李牧今天繞這么大一圈,便是要說這‘京東集’的事情。麻將只是一個引子,無論是獻給長孫皇后,還是在學堂玩,最后都是要引得李世民注意,最后引到京東集上去。
“陛下,可還記得,臣與宿國公談論馬場的份子的時候,曾經允諾要補償于他?當時便說,要組織一個小市集,方便來馬場看比賽的人買東西,順便收一點租金。因東城已有東市,且這個小集市規模很小,達不到‘市’的程度,為做區分,便起名叫‘京東集’。”
李世民點點頭,道:“朕記得,確實有這么回事。”
李牧又道:“宿國公又反悔了,說這市集的租金收不幾個錢,不足以彌補他的損失……臣無奈啊,只好用一成份子跟他換。現如今,馬場的份子,臣只占兩成了。”
李世民聽到這話,心中不免有些愧疚。當初馬場建成的時候,本來跟他沒什么關系,但他硬要了三成。讓李牧的份子從五成五變成了三成,已經讓給了程咬金一成。如今程咬金反悔,李牧又讓出一成,只剩下兩成了。程咬金倒是沒損失了,里外里把李牧坑慘了。
李世民嘆道:“程愛卿這個脾氣……朕也拿他無奈啊,這件事朕又不好出面,倒是委屈你了。”
李牧聽到這話,在心里‘呸’了一口。陛下啊,您還說程咬金呢?您好哪兒去了,直接一個‘委屈’,便把這件事坐實了,我現在不想委屈都不行了!
李牧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陛下,這是臣應該做的,無妨……誰讓臣視金錢如糞土呢?只是,這京東集如今名不正言不順,臣損失了一成份子倒是無妨,只求陛下能給京東集一個名分……陛下,能否在京東集設一個市令?人選臣也想好了,臣分身乏術,也沒啥親戚,幸有臣的丈人在,他本就是市井出身,經營市集再好不過。”
“這有何難。”李世民正愁沒法彌補李牧呢,封個小官又不用給錢,正合他的心意,便道:“朕就封你的丈人做京東集的市令……七品!一應賦稅所得,全都歸你所有,權當彌補你的損失,如何?”
“臣感激涕零!”李牧惺惺作態,心中卻喊了聲‘yeah!’,繞來繞去,目的總算達成了,老子真他媽是個天才。
頓了一下,李世民又緩緩開口,道:“李牧,還有一件事,朕要告訴你。”
李牧見李世民的神色嚴肅,心里便知道不是一件小事,也正色了起來,問道:“陛下,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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