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高公公,李牧和白巧巧回到屋內,李知恩拿著自己的誥命文書和衣裳回她自己的屋里美去了,難得沒有跟來。
“夫君今日回來的早、”白巧巧幫李牧把虎皮裘拖了下去,為他披上一件在家穿的對襟:“都忙完了么?”
“差不多了。”李牧張開胳膊,把白巧巧摟進懷里,白巧巧害羞得推了她一下,道:“大白天的,干嘛呀。”
“娘子,我告訴你個好消息。”李牧捧起白巧巧的臉兒,道:“方才我回來的時候,公孫康來報,山谷那頭第一期完工了。咱們終于有新家了,明天就搬過去住吧。”
白巧巧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道:“我的傻夫君,你莫不是忘了,后天你就要娶知恩進門了。剛我還在想,得與你說說了。你看你這些日子,都忙著朝里的事情,要么就是在平康坊排戲。你跟知恩的婚事,你就一點也不管啦?知恩嘴上不說,心里頭肯定也不高興了,幾日都沒笑容。還好今日陛下賜了誥命,才見她又歡喜起來,你也太不知道疼人了。”
“哎呀……”李牧在白巧巧懷里拱了拱,道:“原本我的打算,是與思文一起辦。但知恩跟我說,不想大操大辦,原因是咱倆成親的時候,都沒有大操大辦,她是侍妾,不能逾越了正妻。”
“我也是這么想,可是若不大操大辦。你看咱家現在的情況,與咱倆成親的時候,大不一樣了。若不隆重些,又顯得對知恩不重視。那丫頭你也知道,就好爭個長短。她是不跟你比,但咱家又不只有你倆,后頭不還有倆呢么?這次若不讓她滿意,那倆可就難了——”
白巧巧吃吃笑道:“所以你就頭疼了?那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呀。還有兩天,時間來得及。你倆不用惦記我,我又不介意這些。知恩那兒我跟她去說,還是跟思文小叔子一起辦了吧,隆重又省事兒。昨天我還見到他,據說是把天上人間包場了,場面很大呢。”
“這事兒我知道,思文跟我商量了。我也拜見過義父了,義父也都同意。不過我又想了想,一起辦還是不太合適。雖說我與思文情同兄弟,但我這是第二回,他是頭一回。他可以不介意,弟妹那頭,還有秦府,人家未必不介意。我這個做兄長的,還是不能太沒溜兒了。我跟知恩的事兒,已經另想好了主意,明天我就著手去辦。放心吧,保準讓她滿意就是了。”
白巧巧不禁擔心:“就一天的時間,你有信心?”
李牧捧起她的小臉兒親了一口,道:“我就怕做得太好,你再吃醋了。”
“哎呦、”白巧巧捶了他一下,道:“我跟知恩吃什么醋啊,你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
李牧苦笑道:“你就是太溫順了些,娘子啊,你偶爾也吃點醋,管著我點,不然我萬一精神上稍一疏忽,再給你找幾個姐妹,也未可知啊。”
白巧巧被李牧逗樂了,道:“夫君,尋常女子,你看得上么?你若看上了,我管得住么?只要咱們家和和美美的,我就知足了,可沒那份閑心去管你。”
“哎呦……”李牧氣餒地趴在桌子上,嘟噥道:“娘子,你說知恩要是也能這么想該多好啊?”
“對呀,就是有知恩替我管著,我才省心了呀。”
“原來你倆早就合謀好了!”李牧忽然爬起來,去捉白巧巧的手,白巧巧閃身躲開,道:“我去給你包餛飩,你找知恩鬧吧。這幾天冷落了人家,還不去賠不是么?”
“我堂堂逐鹿侯,還要給侍妾賠不是?怎么可能?太小瞧我了吧!”
白巧巧抿著嘴笑了一下,把李牧的腦袋扭轉了六十度,剛好可以看到窗上映出的影子,李知恩又在窗外偷聽呢。
李牧走過去把窗戶打開,嚇得李知恩趕緊蹲下。但哪里逃得了,被李牧捉了個正著。只見李知恩已經換上了誥命服飾,俏麗的面龐多了一絲莊重的味道,顯得成熟了幾分,有一種穿越到了未來的感覺,看起來像是十七八歲。李牧還沒看過這樣的李知恩,一時看得呆了。李知恩見他目光直直地盯著自己,頓覺有些害羞,抿著嘴唇低頭扭動著衣角,聲若蚊蠅:“夫君,好看嗎?”
“好看。”李牧伸手就要去摟,但他忘了是隔著窗,而且他還是用手撐著窗的。把手伸過去,窗沒了撐,直接落下,啪的一聲拍在了他的臉上。
“夫君!”/“夫君!”
白巧巧和李知恩雙雙驚呼,跑過去扶他,只見李牧整個鼻子都被拍紅了,兩個鼻孔一齊淌血,叫人發噱。白巧巧拿了干凈的白布幫他擦了血,嗔道:“就那么猴急啊,早晚都是你的人。”
李知恩紅著臉不說話,心里卻美滋滋的,她剛剛偷聽了很久,得知李牧不是不重視她,而是另有準備,心里頭就放心了。加上這身誥命衣裳,心里頭就更美了。大唐立國至今,以侍妾的身份得到誥命的人,唯有她一人而已。憑這身衣裳,她日后就要比再晚進門的王鷗和張天愛高上幾分,地位無可撼動了。
李牧止了鼻血,一手拉著一個,道:“明兒啥也不干,咱搬家!”
白巧巧擔心店面,道:“咱們都搬走,店怎么辦呀?”
“讓小竹她們接手吧。娘子,以后咱家的生意會越做越大,你也不能一直就看著一家店面,適時交給別人做,也是無可避免的。小竹她們跟了你和知恩這么久,人品和能力上,都可以放心,你呢,最重要的是抓緊時間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其他的事情,什么店鋪啊,那都是小事兒!”
白巧巧滿臉羞紅,推了他一把,道:“又不正經了,后天知恩就嫁你了,你讓她給你生吧。”
李知恩也紅透了臉,一雙眸子鎖定在李牧身上,雖沒說話,卻連連點頭。
李牧哈哈大笑,道:“等我把手頭的事兒處理完了,你倆誰也跑不了!”
吃過了晚飯,李牧把下人們召集起來,宣布了他的決定。
逐鹿侯府的下人,一共是二十名。這二十名里面,有丫鬟、廚子、護衛、馬夫、花匠、賬房、門房。其中賬房錢大海,目前在負責灞上酒坊的業務。家里頭還剩下十九個人,一直也就是這十九個人,李牧沒開革一個,也沒增加過。
門房趙有財,李牧給找了個新的去處,在平康坊當了演員。眼前召集起來的,就是剩下的十八個人。
這些人,李牧一個也沒打算帶去山谷。
原因很簡單,他不想再被監視著。
之前他就已經感覺到,李世民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因為很多外人不知道,只有府里人知道的事情,李世民卻能夠知道。毫無疑問,這是府內出了內鬼。但當時,李牧覺得無妨。因為他感覺得到,這個內鬼并不是什么事都告訴李世民的。就像他和王鷗的事情,府里人都清楚,但李世民卻不知道。由此可以說明,這個內鬼對自己沒有惡意。
而李牧也想通過這個內鬼,達到向李世民坦誠的目的,消除他心里頭的猜忌。
但是現在,這種想法改變了。
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讓李牧逐漸意識到帝王的無情和貪婪。就算他是一個穿越者,身懷系統,他也沒有跟帝王將心比心的資格。
既然這條路不可行,那么只能換一條路了。凡事,還是不能那么實在,還得是有點戒心才好。
掃除身邊的眼線,就是第一步。
對于這個跟自己一起生活半年多的內鬼,李牧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也不想去找出他的身份。所以借著搬到山谷的機會,把這些人都安排一個好去處,用一種軟處理的方式,并不打草驚蛇,顯然是更好的辦法。
鳳求凰交給了四個大丫鬟,小竹被公推成了“經理”,作為“鳳求凰”的主要負責人。其他人也都留了下來,唯有花匠,這里用不著,被李牧指派到了工部干活兒,待春回大地,春暖花開的時候,作為工部的門面,衙門口的小廣場,還是需要一點綠化的。
得知李牧不準備帶人到山谷去,眾人都很舍不得。但李牧畢竟是侯爺,他做了決定,也沒有下人們議論的余地。平時嘻嘻哈哈,只是李牧不擺架子出來而已。到了正事兒,侯爺就是侯爺,下人就是下人,這是規矩。
李牧又去通知了王鷗,并告知了白鬧兒,讓他準備車輛,再找一些閑漢早點過來幫忙搬家,并沒有通知其他人。
次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白鬧兒就帶著閑漢和車輛過來了。由于倉庫里的東西,都是在逐鹿侯府搬過來的時候,就裝好一直沒動,也不用怎么拾掇整理,直接搬上車就好了。人多干活兒快,沒到一個時辰,就都裝上了車,此時剛到坊門開的時辰,車隊靜悄悄沒有驚動任何人,從長安城的南門出了城,直奔逍遙谷而去。
李牧剛走不久,鳳求凰對門的鋪子后門也出來一輛車,打東門出城,繞了個大圈兒,也奔山谷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