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德伯格家有錢,他們想在哪兒吵架,想讓警察去現場看著他們吵架,NYPD就得乖乖派人。
不然人家明年的捐款寧愿扔去喂狗,也不會多給NYPD。
對于其他警察來說,為這種事被這種有錢人記上一筆很不劃算,大家到場都是劃劃水就收工。
惡趣味一點的,還能當免費的家庭劇來欣賞。
抓人?當然早就有人干過了。
可惜父母抓人,女兒撈人。
在雙方都不缺那點律師費,而本身立案又很難的情況下,門羅很快就出來了。
自從第一個太聽索德伯格夫婦話的警察被迫放大假休息后,這家子的破事就在NYPD內掛上了號,沒誰想當第二個傻子。
如今到場的警察堅決置身事外,生怕有點違規操作被林賽大小姐請的律師抓到,然后給折騰出個精神抑郁來。
敢主動開口直入主題的警察,早就沒有了。
此刻路克看著詫異的三人,不緊不慢地說到:“從法律上來說,林賽索德伯格小姐是獨力自主的成年人,她有權利支配自己的財產。”
這話一出,夫婦倆的臉色就很不好看。
女兒林賽如同得到了支持一般,一只手伸出,掌心向上,攤向路克,卻是在向母親奧勞拉示意——“你聽聽人家這話”。
路克卻話鋒一轉:“而從家庭和親情上來說,索德伯格小姐你應該理解你父母的顧慮。要是什么都講法律,那要親人干什么,大家從小把孩子都扔給福利機構不是更好?”
奧勞拉原本難看的臉色一愣,瞬間陰轉多云,立刻也給女兒攤手示意——“你也聽聽人家這話”。
路克沒有太在意母女倆這種無聲的交鋒,繼續道:“你們爭執的問題不是那筆錢,而是這位門羅彼得森先生。但他應該先去看心理醫師,不是直接被送進監獄。”
這次,兩邊的臉色都不怎么樣。
奧勞拉覺得,把門羅送進精神病院或監獄,才是最理想的選擇。
林賽覺得,門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心理醫生后,下一步弄不好就得進精神病院。
這種兩邊不討好的話,才是最尷尬的,因為兩邊都不領情。
好在路克不需要他們領情,他只是繼續說到:“無論如何,彼得森先生的狀態是不可能進我們拘留室或監獄的。”說這句時,他看著奧勞拉。
“但你也肯定不想他被送進精神病院。”說這句時,他看著林賽。
母女倆原本想爆發的氣勢一滯,她們都無法接受任何一種結果。
路克視線轉向了杰弗里:“你覺得呢?”
這事最后會怎么樣,其實還是在這位一家之主的一念之間。
杰弗里是三人里相對最冷靜的人,哪怕這冷靜程度有限。他也是這個家里權勢最重的人,他的游移不定才是這事扯皮不斷的根本原因。
杰弗里默然了。
他的想法更復雜。
這事鬧下去,或者放過門羅,還是送這人去精神病院或監獄,都不符合他的預期。
這就是現實困境。
總有一些事,無論如何處理,都無法讓大家滿意。
一時間,詢問室里陷入了安靜中。
貝克特下意識地拿起小蛋糕又咬了一口,對這場家庭撕嗶大戲看得還算投入,順便琢磨著路克的這操作。
高明么?不見得。
差勁么?似乎也不是。
但他的神情鎮定,并沒有慌張和膽怯,這才是最重要的。
很多時候,事情的解決并不在于誰對誰錯,而是看執行者是否能壓得住場子。
路克現在的氣勢不高,卻剛好暫時壓住了這麻煩的一家子。
杰弗里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陣,視線偶爾飄過女兒,就是一陣心軟。
但看到她背后的那個中年男人,他又一陣心煩。
為什么要出現一個這種垃圾呢?為什么這種垃圾會吸引到女兒的注意力呢?為什么自己一家會為這種垃圾吵起來呢?
想了片刻,他始終無法做出決定。
他能面對數以億計的資金操作面不改色,心中鎮定,卻唯獨拿自己的寶貝女兒沒辦法。
因為這個女兒真的太優秀了。
如果不是出了門羅這事,這個女兒就是完美無缺的。
終于,他將視線投到了路克身上:“你有什么想法?”
杰弗里的注意力終于放到了這個小警探的身上。
能夠在他面前侃侃而談,甚至毫不在乎的警探并不少見,前些天他就遇見個半禿警探,比這個年輕人的態度還放肆。
但,那位明顯更適合用槍去解決問題。
年近四十,剛離婚摘下結婚戒指的警探,怎么可能擅長處理家庭糾紛。
倒是這個小警探雖然沒結婚,但年齡和自己女兒差不多,或者能從做兒女的角度給出一個合理的建議。
當然,杰弗里不抱太大希望。
家庭糾紛,就是典型的內部矛盾,也是最難解決的內部矛盾之一。
因為很多矛盾的起因,總是讓人很無奈。
路克:“以我個人的判斷,門羅彼得森先生需要一個正規的心理醫生來做檢查。”
看到林賽想開口,他抬手阻止:“不是送他進精神病院,但至少可以讓索德伯格先生和夫人確認他的情況。以我看來,他的精神狀態很難完成詐騙這種高難度的行為。”
他看向夫婦倆:“如果彼得森先生確實有精神問題,那他應該得到修養,而不是和你們打官司。林賽小姐完全可以自行尋找一家療養院,甚至自己聘請護工和私人醫生,照顧并治療他。”
這話說出來,一家三口都默然不語,但眼神閃動,分明都在想著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這樣一來,林賽能夠保護門羅,杰弗里夫婦也能讓門羅和女兒分開,恰好是一個短期內適合操作的方案。
好一陣,杰弗里和女兒林賽幾乎同時抬頭,看向對方。
只是片刻間,雙方就達成了共識。
杰弗里緩緩點頭:“我給他一個機會,但是,你要回家。”
林賽猶豫片刻,也終于點頭:“我會回家,但請您無比答應我,不要私下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她說這話時,不自覺地看了母親奧勞拉一眼。
顯然,奧勞拉的信譽度比杰弗里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