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大學,侍奉社活動室。
一個身穿巫女服的紅發少女正在翻閱一本古卷,她一字一字誦讀出聲:“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
“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圣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
懸掛于墻壁之上的,是一幅巨大的浮世繪,畫面上無數身穿和服的少女緩緩行走,背后顯現無數妖魔和神明的法相。
這時畫面上一只妖魔的眼睛化為緋紅。
巫女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望向窗外,深色的眸子中仿佛有幽火在燃燒:“這些穢物,終于出現了么……”
黑色的繭漸漸裂開。
不過,出現在里面的并不是人。
或者說,原本被包裹在繭里的劉思言已經癱倒在了地上。
仿佛,被抽干了營養。
從他身上生長出一只紫黑色的、污穢的奇形怪狀之物,有點像是克系神話中的某種生物。
這種東西難以名狀,但它確實具備生命特征,并能以自己的意識而行動。
“鐘大佬,我們該怎么辦?”龍小云臉上洋溢著惶恐的神情。
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出小時候去鬼屋的畫面,越想越害怕,以至于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沒錯,龍小云,雖然出身豪門,自詡風流倜儻,可他在人格方面卻有兩個極大的缺陷,其中之一便是“怕鬼”。
雖然眼前這東西不是鬼,但也是某種怪異力量……
鐘長生深吸了一口氣,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就對眼前的形勢做出了判斷:“龍小云,你可能需要犧牲一下。”
“誒?”龍小云愣了愣。
鐘長生道:“要想解決問題,必須首先找到問題的根源。為此,我必須到對面那棟大樓上,搞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也不能放任這里不管……
所以,龍小云,必須拜托你在我回來之前牽扯住這個家伙!”
他話一說完便離開了天臺,沒給龍小云留下反應的空間。
“喂喂喂喂喂!”
回過神來的龍小云望著拋下自己遠去的鐘長生,有一種大罵出口的沖動。
但他沒來得及做出更進一步的動作,不遠處那黑色的怪物便行動了。
“呲!”
紫黑色的觸手從那怪物身上噴射而出。
龍小云瞬間回過神來,一個戰術翻滾避開了觸手。
這些日子他好歹受過一些訓練,這點程度還是能做到的。
觸手洞穿了天臺上一個木架子,木條上冒著濃煙,像是被腐蝕了一樣。
“這究竟是什么鬼啊……鐘長生,你這小子,小爺記住你了!”龍小云罵罵咧咧,第二波攻擊已經來到了面前。
這一波襲擊的觸手更多,大概有七八條。
上下左右方位幾乎全部封死。
望著這一幕,龍小云的嘴角泛起苦笑:“果然,這種家伙,光憑我怎么對付得了……”
就在他心懷絕望的時候。
一道純潔無比的光芒輝映在他的面前。
那些無比兇悍的觸手對這道光芒仿佛生出了畏懼,氣勢陡然一減。
一個身穿僧衣的小個子額頭冒汗站在龍小云身邊,手中緩緩發出佛光,照徹了身前道路。
看他樣子,像是緊急中趕來增援的。
龍小云訝異道:“小和尚,你怎么來了?”
小和尚,這是給我的綽號么……S級學生釋安亂一手發光驅趕著觸手,一手擦了擦汗,答道:“剛才路上遇到了鐘長生,叫我來幫忙……
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不過,情況看上去并不妙!”
觸手再度襲擊。
小和尚釋安亂大吼一聲:“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麻空!”
他的身后陡現佛光普照,但嘴角卻隱隱顯出無力的苦笑:“這般靈光超度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小僧法力有點不夠啊……”
鐘長生沿著公寓大樓飛攀而上。
大概從三樓的樓梯間開始,欄桿上和階梯上到處長滿了紫黑色的粘稠之物,像是巖漿一般散發著熾熱的氣息,并且一鼓一鼓像是呼吸著。
“沒辦法再往上走了么?”鐘長生咬了咬牙。
忽然心念一閃,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
這是射擊課的練習手槍。
雖然是老式機型,而且里面裝的不是鋼芯彈,而是毫無威脅的橡皮彈,但子彈射出還是具備一定的威力。
鐘長生對準攔路的紫黑色物質“砰砰”射出兩槍,那些粘稠的物質瞬間爆開,濺起令人惡心的粘液。
鐘長生趁機從空隙間跑了上去。
他來到走廊上。
昏暗的光線中,無數粗大的黑線纏繞在欄桿和墻體上,最終匯聚到走廊底端,隱隱能夠看出一個人形。
在大約頭部的位置,有一只猩紅的獨目閃閃發亮。
“現在我有兩個難題……
一,為什么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劉思言也能染上穢物……
二,現在面對這個家伙,我該采取怎樣的手段擊敗它?”鐘長生望著面前的家伙,謹慎地踱步。
怪物發現了鐘長生的存在,那些黑線像是藤蔓一般向鐘長生圍攏過去。
“沒辦法了,情報過于稀少,時間過于緊迫,只能硬莽了!”鐘長生向前沖刺,忽然低身,一個滑步沖到怪物面前,手中不知何時掏出一把尖刀,直接向那只猩紅的獨目刺去。
然而就在尖刀距離怪物三尺時,一條巨大的觸手從一旁飛出,拍擊在鐘長生的身上。
好強的力量!
鐘長生一個措手不及,橫飛出去,撞在了墻壁上。
十數條觸手緊追不舍,猛烈襲來。
“該死,所有退路都被封死了!難道就這么輕易使出超能力?”望著襲來的觸手,鐘長生瞳孔一陣收縮。
如果不是在絕境之中,他并不愿意把自己目前唯一的底牌打出來。
“哈!”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
一個身穿巫女服的紅發少女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明亮的刀刃從她腰間揮斬而出。
像是一抹皎潔的月光,瞬間將十數條觸手斬斷!
紅發巫女將刀刃橫在身前,神色嚴肅,一個個清晰的字眼從她嘴唇中迸出:
“流螢斷續光,
一明一滅一尺間,
寂寞何以堪……”
言語微頓,紅發巫女腳踏紅紐草鞋,抽刀逼向穢物。
昏暗的光線下,那被檀紙包著、麻線扎住的紅色頭發,掙脫了束縛,在空氣中飛舞!
“白鳥可知悲哀,
不染于天之蔚。
海之藍,
只徘徊于其間……”
少女的念誦聲在走廊上響動。
清麗的刀光猶如白鳥般四散飛舞。
黑色穢物攔腰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