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是在說情話嗎,活著?
小暖覺得慘兮兮的,立刻更正道,“是好好地活著,痛快地活著!”
三爺翹起嘴角,“好。冰火#中文”
他認識了小暖后,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什么叫“痛快地活著”。以前的他明白人妖活得舒服就要夠強,這樣才能不受旁人的威脅,才能掌握主動,現在他要的不只是夠強,還要“痛快”。
人生在世,短短幾十載,自然要活得恣意。只是在認識小暖之前,三爺真不知道人生還可以這樣快活,這樣有趣,有趣到想起來就想發笑。
“三爺是不是最近有麻煩了?”小暖低聲問。
三爺沒有否認,但也沒有細說,“漠北大捷后,許多事要收尾清算。我這里是繁瑣了些不過并無大礙。我不能待太久,今日一來是看你,二來是要跟你說三件事第一,這次在京城內不可扮作秦日爰行走;第二,若是太后為你做媒,就讓岳母拒絕,你不要開口。第三,一定不能讓人知道你和岳母知曉烏羽的身世。”
兒女婚事該由父母做主,小暖自己出面拒絕是不合規矩的。她點頭,又問道,“我娘該用什么理由拒絕?”
“順其自然便好。太后的心思難測,若是你教岳母回絕,太后一眼就能識破,只會適得其反。”三爺對太后的秉性摸得很清楚,“岳母對女兒的真心愛護,最能打動太后。”
小暖點頭,“萬一我娘說出只想給我招上門女婿該怎么辦?”
嚴晟低低地笑了,“我請云清先生在秦家村教書,可不是白請的。”
初時三爺只是應了先生的請求,幫云清先生尋個安穩地方避開京城的是非又能避開家鄉的文人煩擾。他與小暖定情后,云清先生這個助力,他當然不會白白放著。
這里又關云清先生什么事兒?小暖眨巴眨巴眼睛,云清先生教導小草讀書,娘親也很尊敬云清先生,莫非……三爺讓先生替他在娘親面前刷好感了?
“三爺,你不老實!”小暖嘟囔道。
早已習慣了旁人的恭敬和謹慎的三爺,實在愛極了小暖這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就說什么的樣子,低低地笑了。他當然不老實,若是老實,現在怎能美人在懷?
“宮中我已打點好,不會有宮女太監太為難你們,不過你們也要謹言慎行,處處小心。若不出我所料,三日內會有人慈寧宮的宮女過來教你們規矩,順便替太后探一探你們的情況,十日內太后會招你們進宮。除此之外,京城工部官員和皇商們應會跟秦日爰接觸,有意于你的人家也會設法與你們接觸,此時我不便出手明攔,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玄邇和綠蝶不可離身……”
三爺細細叮囑了許多事,小暖一一點頭記下后,三爺又問,“你可還有為難之處?”
小暖輕聲問道,“三爺要不要秦記與我做棉布生意?”
“此事我不干涉,讓秦中天決定便好,你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當不曉得秦記是我的。”三爺讓小暖隨心意行事,這也是他給秦中天的最后一次機會。
秦中天已三次在三爺面前說秦日爰的不妥之處。這是因為秦日爰的存在讓他感受到威脅,秦中天身為秦記大掌柜,若是能分清輕重,這次自然會跟秦日爰合作,把棉花運到南部賺錢,若是他因嫉妒而錯失或阻撓綾羅霓裳的生意,那他的秦記大掌柜也做到頭了。
三爺心中已有主意,小暖這丫頭沒什么定性,便是成親后也不會老老實實的在府里待著。若是小暖想要,秦記就交給她主持大局。在這之前讓小暖證明自己的實力后再接手秦記,比三爺現在就命令秦記的人聽命于秦日爰對她更為有利。
小暖點頭,又問,“三爺一下說這么多,是不是年前咱們沒私下見面的機會了?”
三爺又親了親她的小臉,“不錯。我脫身不易也怕被人發現壞了大事,你也要小心,不要被人抓住馬腳。”
“三爺放心,小暖不會拖你的后腿。”小暖明白輕重,若是此番順利,她與三爺就是夫妻,日后自有大巴的時間相處,不急于這一時;若是不順利……
有三爺在,怎么可能不順利?!小暖一晃腦袋把這可能性甩走,安安穩穩地睡了。
第三天一早小暖一家剛用過早飯,宮里便來人了。
來的是一個小太監和一老一小老個宮女。為首的是名叫采珍的四十多歲的老宮女,她沒有端架子,說話時也帶著笑,“太后聽聞秦安人已到京城,特命奴婢過來看您十七日可得空到宮里吃杯茶。”
秦氏趕忙點頭,“有空,哪天都有空。”
站在老宮女身后的小宮女見秦氏的舉止動作,便忍不住皺了眉,暗道她這次的差事可不好做。
采珍笑容不改,夸了幾句秦氏的功勞后,便轉入正題,“既然來了,安人也別嫌棄奴婢話多。宮里不比別處,有些規矩還是要跟安人和二位姑娘提前嘮叨兩句的。”
秦氏起身行禮,“多謝姑姑,咱們正愁不懂宮里的規矩,怕沖撞了貴人呢。”
小暖上前給采珍上茶,“姑姑請喝茶。”
采珍多看了小暖幾眼,才微微點頭,“奴婢謝姑娘茶。這第一個要學的禮數便是拜見主子。安人和二位姑娘進宮后拜見太后,應行稽首禮。稽首乃是九拜中至敬之禮,不同于一般的跪拜。文鴛,你做給安人和二位姑娘看。”
“是。”采珍身后的文鴛踩著標準的宮步走出來,先喊了“太后娘娘安”后,屈膝以頭觸地。
秦氏瞪大眼睛看著,暗道我了個乖乖,人家磕頭都能磕得這么舒緩好看。
小暖則想著這磕頭的動作跟家里展家的徐媽媽教的還不一樣,更難……
見秦氏和兩個孩子都認真看著,采珍嘴角的笑意加深,耐心解釋道,“如安人和姑娘們所見,行稽首禮時右手按左手,拱手于膝前觸地,手不能散,然后再慢慢彎腰伸頭到手前的地上,再以額頭觸地。就算圣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叫了起,也要將頭在地上停留片刻才能起身,分毫錯不得。”
當秦氏帶著小暖和小草俯身行稽首禮時,采珍在旁邊指正,“安人的手形不對,手指不可散開。”
“小暖姑娘的手要置于膝蓋前,頭要盡量靠近手。”
“安人背要彎成弓。”
“額頭觸地,不是額發。”
“小草姑娘,兩腳要并攏,不能腳尖相觸,也不能亂晃”
只一個磕頭,小暖三人就學了一個多時辰,累得頭暈眼花。
學好磕頭,然后是怎么走路、怎么回話等等一堆啰嗦講究。
這一學便是四日,真真把小暖一家折騰得精疲力盡,等到采珍終于說了一句,“明日辰時,奴婢在宮門口恭候安人和二位姑娘”時,小暖已淚流滿面。
小草抬起小腦袋沖著采珍甜甜地笑了,“有勞姑姑。”
這小丫頭怎么能笑得如此可愛呢。比宮里的幾位小公主還好看。采珍強忍住上前摸一摸小草的腦袋的沖動,屈膝笑道,“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三位只是進宮參拜,懂了這些最基本的禮數便可。若是進宮為妃或為宮女,只這規矩便要學至少三月的。”
見到一家三口如出一轍地驚訝表情,采珍又被逗笑了,叮囑道,“安人明日帶個力氣大的丫鬟帶著大黃,莫讓它亂跑。”
說完,采珍的目光轉向在旁邊安安生生看了三天的大黃狗。太后對大黃的興趣,比這一家三口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