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倉頡為了怎么才能派人到小暖身邊而抓耳撓腮時,卻得了一個大消息:陳小暖病了。
高倉頡不信,那丫頭昨日還活蹦亂跳的,“真病了?”
華池確認,“真病了,聽說是昨夜受了寒氣,院里有人熬藥,秦家那小姑娘眼淚汪汪的來回進出,秦氏今天都沒出來除草!”
那地里還有好些剛鉆出來的小草眼兒呢,華池都恨不得親自扛起鋤頭去把礙眼的草眼兒弄干凈!
華強道,“人都緊張也就算了,那大黃狗進了陳小暖的屋子就沒出來過!”
這是真病了,高倉頡憂心忡忡。三皇子樣樣好,就是命硬得很,他每次去拜見他母妃后,華嬪都要病歪幾日;他喜歡的妹妹,死了;他訂了親的側妃,死了;現在他訂了親的正妃,病了……
若是陳小暖也死了……
想到三皇子那張慘絕人寰的臉,高倉頡抖了抖又打了個噴嚏,“速探,看陳小暖有沒有好郎中!”
若是陳小暖病危,他一定要第一時間帶著人撤走,免得晟王把怒火撒到他的頭上。
小暖生病的消息像風一樣刮過整個濟縣,有人歡喜有人愁,甚至有人說是趙書鐸橫尸剛歸家時陳小暖就登門探望所以染了煞氣,活不得幾日了。
趙夫人、展宏圖的娘親小吳氏等人前來探望,得知小暖只是有些低熱,嗓子發干說不得話需要將養幾日時,她們才算稍稍安心。小暖現在是趙展兩家的大靠山,她若出了事兒,他們哪個都好不了。
秦氏為了讓女兒好生將養身體,要搬到第一莊去住。因為有好些御賜的東西和晟王給的聘禮在秦家村的宅子里放著,秦氏不放心,讓張冰請了玄其過來,將這些金貴東西暫放到嚴府去。
玄其帶著幾輛馬車,來回三趟才把東西拉走。最后一趟臨走時,他隔著簾子不放心地問,“姑娘,真不用玄某再派幾個人?”
室內的小暖啞著嗓子道,“不要。”
這讓三爺知道了如何是好……玄其發愁啊,給大黃放下一籠兔子走了。當天后晌,高倉頡親眼看著小暖被人抱上了馬車,去了第一莊。他更頭疼了,第一莊比秦家村還難靠近,他這差事到底要怎么做!
第二日一早,要啟程的秦日爰也不放心,帶著“秦三”到第一莊探望小暖。
待“秦東家”隨著秦氏出來時,含笑安撫道,“姑娘氣色和精神都不錯,過幾日就該能起床了,安人莫憂心。”
秦氏怎么可能不憂心,“東家這一路要萬事小心,咱們少掙點錢沒啥,身子要緊。”
小暖抱拳,壓著嗓子道,“日爰省得,安人照顧好姑娘,也要顧著自己的身體。”
小草不舍地拉著秦日爰的衣裳,“東家要早點回來,槐花開前就回來。”
小暖摸了摸小草的頭,又拍了拍大黃的腦袋,低聲道,“你倆照顧好家里,秦某走了。”
“汪!”大黃搖了搖尾巴,與小草一起目送著秦日爰出門。
秦氏則回到房內,看著躺在床上的“大閨女”和旁邊滿臉郁悶的綠蝶,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以前秦日爰和閨女是一個人兩張臉,后來多了個秦三,現在又多了個木黛。秦三扮的秦日爰帶著木黛扮的秦三來探望裝病的閨女,然后木黛扮的閨女躺在床上裝病,閨女扮的秦日爰帶著秦三出了門……
也虧得三爺手里人多,否則這倒騰來倒騰去的,早露餡了。
只是現在這雪球越滾越大,閨女的棋局也越來越讓秦氏看不懂了。因為閨女說現在已經不光是賺錢的事兒了,是要把登州變成她們家的地盤,這是要咋變?
躺在床上的木黛看著發呆秦安人,慢慢閉上眼睛裝睡,這趟的差事好辦,她一句話也不用說,閑著沒事兒咳嗽幾聲就行;旁邊的綠蝶則郁悶非常,姑娘這趟出門只帶了秦三和玄邇,讓她留這里陪著“姑娘”!
她不想陪姑娘,她想跟秦東家出門啊。綠蝶用腳碾著地上的青石板,該想個什么法子追過去呢?玄邇由明轉暗保護,所以不能露面,姑娘身邊只帶著秦三那蠢貨,怕是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趕往登州的商船上,小暖與趙書彥在房內議事,藍紫晨、黃子厚、秦三待在船艙內各自忙活,秦甫則來回跑著查看飯菜或茶水是否齊備。
看看左邊抱著東家給的材料不抬頭的藍紫晨,又看看右邊望著江面發呆的秦三,黃子厚往秦三身邊湊了湊,“三弟在看啥?”
秦三轉頭,半晌才把綠蝶那張發飆的小臉從眼前抹去,換上黃子厚這張老實又精明的臉,“子厚哥今年十八了吧?相中哪家閨女了沒,俺老三給你找媒人提親去?”
黃子厚嘿嘿一笑,“哪個能看上咱,這兩年生意忙的東家都沒空娶媳婦,咱還是過兩年再說吧。”
秦三默默點頭,又望著水面不吭聲了。看材料看累了的藍紫晨抬起頭看了秦三的側臉一會兒,感嘆道,“秦三打冷子一看,跟東家還真像。”
秦三嚇得摸了摸左臉上長毛的黑痦子,心里才踏實了,“丁大嫂別笑話俺老三了,俺這模樣哪能跟東家比。”
“真的有點像,只不過東家比三弟白了點、眉毛細了點,臉上也沒東西,眼神也更亮,人也精神,一看就比三弟有主意。”黃子厚這一串說完,秦郁悶了……
看出秦三的不自在,黃子厚轉移話題,低聲八卦道,“欸,我聽說趙夫人有意把姑娘許給咱們東家,你們說著親事能成不?”
什么?秦三嚇得一哆嗦,“不能吧?”
藍紫晨則警告道,“這種舌頭根子少嚼,東家才十六,離著成親還早著呢。這種話別人說說也就算了,要是從咱們嘴里說出去,讓趙少爺知道就麻煩了。”
黃子厚嘿嘿一笑,“這不是都是咱們自己人嘛,子厚才不會給外人說,丁大嫂覺得為啥不成?”
藍紫晨笑了,“東家看趙姑娘的眼神,沒那個意思。”
秦三倒好奇了,“那大嫂發現咱們東家看哪個姑娘有那個意思了沒?”
秦三也冒著亮光湊過來,腦袋里閃過無數人,甚至連大黃都過了一遍。
藍紫晨捂嘴笑了,“你們這倆還沒媳婦的毛頭小子,先把自己的事兒整明白再好奇東家的吧!”
黃子厚眼睛一轉,湊到藍紫晨面前,“丁大嫂想說的是陳大姑娘……”
秦三跳起來,“才沒有,你可別瞎說,這是要殺頭的!”
黃子厚胳膊肘將秦三壓在椅子上,怒道,“你嚷嚷啥!子厚想說的是陳姑娘身邊的綠蝶姑娘!”
“更不可能!那個只會動粗的臭丫頭,我……東家怎么會喜歡!”秦三又嚷嚷道。
黃子厚不服氣了,“那你說東家喜歡啥樣的?”
“俺哪知道……”秦三咕噥著坐下,心跳得飛快,老不安穩了。
藍紫晨搖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