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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六章 心有靈犀一點通

  有師無咎在一旁插科打諢,太后想罵小暖也罵不下去了,便要小暖去京兆府撤了狀子,改為私下調停。私下調停就是不了了之,田守一被欺負成那樣,小暖怎么可能就此收手,只答應回去后就去京兆府問過府尹大人,看他許不許撤訴。

  仁郡王那個老滑頭,若是小暖撤訴他絕不會攔著,太后滿意點頭,放了小暖師徒出慈寧宮;小暖想的卻是這狀子已經告了,只要她拖過兩三天待木刑審袁天成有了結果,便是她想撤狀子建隆帝也不許。

  于是乎,她一身輕松地跟著師傅出了宮,師徒二人溜溜達達地沿著宮墻向南走。小暖低聲問道,“師傅,您和太后娘娘以前就認識吧”

  師無咎笑了,“五十多年前,為師與太后就像圓通與小草一樣。”

  想到妹妹說要把小和尚娶進門的話,小暖好懸沒驚掉眼珠子,“師傅,這么大的事兒,您怎么不跟徒兒說呢!”

  “這算什么大事兒,為師自幼在玄妙觀學道,京中權貴家的公子和姑娘們,為師怎能不認得?為師學有所成之后,第一個姻緣卦就是給太后娘娘開的,當時為師就算出她有成鸞成鳳的命數。也是那一卦為師泄露了天機,后來糟了不少罪,沒少被你師祖責罰。”師無咎搖頭又嘆氣。

  竟然還有這等事兒?小暖好奇問道,“當時太后娘娘多大?”

  “十四吧。”

  “師傅呢?”

  “七歲。”

  七歲的師傅就能算出天機了?小暖驚得合不攏嘴,過了這五十多年,師傅現在得多厲害啊。師無咎回頭,見徒兒兩眼冒光的看著自己,便問道,“怎么了?”

  小暖湊上前挽住師傅的胳膊,笑嘻嘻道,“沒事兒,師傅想吃什么,徒兒買給師傅吃。”

  師無咎用拂塵敲了敲她的小腦袋,“那么大個活人站在邊上你也瞧不見,白長了這么大的一對眼珠子!”

  小暖兩只小手抱住腦袋抬頭,竟見三爺站在前邊的宮墻處靜靜等著她。紫紅一品蟒袍,烏黑的官帽,如玉的容顏,連這滿天的陽光都及不上他半分光彩。小暖緊走幾步到了三爺身前,張了張嘴最后只吐出一句道歉的話,“三爺,小暖又給你惹麻煩了。”

  三爺向著師無咎微微頷首,才輕聲對小暖道,“安人新買的院子,可能住得?”

  小暖點頭。娘親前一段日子帶著人把京城轉了個遍,最后花去一萬八千兩銀子,買下一處離著齊之衡家不遠的三進大院算作她們在城中的落腳地。那院子修得還算漂亮齊整,離著三爺的府邸也不遠,娘親打算后年從那里送小暖出嫁。雖是房子能住人,但是買下后她們也只打掃干凈放了桌椅床鋪,并未有近期住進去的打算,所以日常所需的東西都沒有。

  “如今四門戒嚴,你們若還住在第四莊內,出入總歸不方便。我讓玄其帶人去把田守一等人接進城中,這樣也方便些。”三爺又看了一眼師無咎,再看小暖。

  小暖立刻會意,“守一傷得重不便一動,我請師傅跟玄散一塊去接他。”

  見小暖明白了,三爺才送他們上了馬車,讓玄散送他們去城南的新院。

  在馬車上,小暖低聲與師傅商量道,“師傅,九清帶著玄舞去新院收拾東西,您跟玄散出城后就不要再進城了,這是三爺的意思。”

  師無咎驚訝,“晟王什么時候說的,為師怎沒聽到?”

  她和三爺之間根本不用多說,一個眼神就全明白了。小暖塞給師傅一把銀票,低聲道,“方才三爺不方便多說,他給徒兒打了暗語,師傅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要留在京城,這是錢師傅拿著用,不夠了就去找綾羅霓裳的分號要,讓他們記在徒兒的賬上。”

  師無咎掐指算了算,“的確要出大事,為師先出城,玄妙觀為師自有安排,若是城中變起,你只管顧好自己。一旦不知該如何辦時,便順心而為,自能化解。記住,不可被任何人和事迷了心竅,靈臺要清明,方能無悔。”

  小暖點頭應了,在城南的燕南街下了馬車,裝作坦然地送目送師傅和玄散出城后,她才帶著玄舞進了新買的院子內。雖然不像七師兄那樣懂得堪輿,但小暖覺得這院子的風水應該很好,因為她一進來就覺得舒坦,看哪都覺得順眼。人就是這樣,只要感覺對了,就什么都好了。

  “好在咱們的人跟著我娘走了一半,剩下的這院子里也能住得下。讓守一他們師兄弟和華郎中住在中院,暗衛們住在前院,你與春花秋月、齊嫂跟我一起住在內院。廚灶之事讓秋月去安排,咱們幾個都好說,守一的藥膳飯食必須弄好……”

  小暖安排好一應雜事,便進了主人臥房,躺在只有鋪了兩層墊子的拔步床上就睡了過去。玄舞取了件外裳給姑娘輕輕蓋上,靜靜守在門外。

  待小暖睡醒時天已經黑透了,房內已點起燈火,三爺正坐在桌邊看書信,他如玉般的側顏讓燈光染做暖色,沒白天那般耀眼,卻讓人覺得異常安心,是家的感覺。

  “醒了?”三爺覺察到小暖的視線,放下書信走過來,伸出大手,“你是蜷著睡的,慢慢起。”

  小暖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伸開自己蜷在被子下的腿,才發覺自己的鞋襪都被脫了,白白的小腳丫自被子下露了出來。她立刻縮了回去抬頭看三爺,示意他轉頭不要看她。

  三爺盯著躲進被子下的小腳看了一會,才轉開目光。小暖迅速穿好鞋襪,軟聲軟語地道,“這是棉絮做的被子,雖然比蠶絲被沉一些,但冬天蓋最是暖和了。你晚上在天章閣歇息時有床鋪么,也帶一床去蓋吧。”

  三爺微微點頭。

  “嚴晟。”

  三爺回頭看她,見小丫頭很是認真地看著自己問道,“圣上給你氣受了么?”

  三爺笑了,幫她拉好衣領,又抬手幫她整理青絲,“比起大哥和四弟的要少。”

  那還是給了的,小暖微微咬唇。

  三爺理好她的長發,把她帶到桌前,喂她喝水,“昨夜我得知田守一的傷勢后,就知道你不會善罷甘休,便已做了部署。圣上發怒也在預料之內,不過是一兩日的事兒罷了,你莫憂心。”

  “他們太狠、太欺負人了!三爺沒見守一身上的傷……”小暖說著聲音都發抖了。三爺攬過她的小腦袋按在自己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憋了一天的小暖再也忍不住了,趴在他懷里無聲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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