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家姊妹為什么說太后要讓華嬪娘娘回宮的假話,三爺心如明鏡。
“嚴景的事鬧得宮里人心惶惶,想讓母妃回宮的不是皇祖母,而是賢妃。”
后宮內,能讓暴躁的建隆帝心情盡快平復的只有華嬪。華嬪若在宮中,建隆帝心煩時也能有個去處,別人不會因此受罪。她不在宮內,建隆帝就是條逆鱗的龍,誰遇上誰倒霉。最倒霉的,當然是賢妃與柴嚴景。
小暖也明白了,“是皇后想賣個人情給賢妃吧她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七皇子的身份尷尬后引起的連鎖反應中,得實惠的就是剩下的皇子們了。
小暖湊到三爺面前,低聲問道,“這次的事兒,是易王做的吧”
“二哥什么也沒做。”三爺挑了一下琴弦,“還聽不聽琴”
“聽!”小暖立刻跑到一旁的椅子上舒服坐好,托腮望著三爺,等他撫琴。
易王什么也沒做的意思,就是他沒有推波助瀾,但也沒有出手制止此事,而是坐山觀虎斗。
這個態度,在皇家已經是難得了。皇家哪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不趁機踩死你就不錯了,三爺這次,不也是沒有插手么。
望著撫琴的三爺,小暖滿足地笑了。還是這樣好,三爺不想當皇子,她的兒子們將來就不用為了一個位子爭得頭破血流了。
當權臣,可比當皇帝要來得舒服。
不遠處的涼亭內,跟秦氏一起做針線的華嬪聽到琴聲,轉頭看過來。見到兒子自在撫琴,小暖滿臉享受地聽著,嘴角便噙了一抹淺笑。
雖說他倆的位子錯了,但這樣也不好。晟兒過得開心,她就知足了,華嬪目光堅定地望著北方,握緊了繡了一半的錦帕。
大黃覺察到華嬪的不對勁兒,轉頭看過來。華嬪順勢將手放在大黃身上,溫柔地替它順毛,大黃立刻閉上眼睛,又舒服地在地上躺直了。
“那,娘娘要回宮嗎”秦氏回家后,擔憂地問。
小暖笑了,“現在朝廷都在為圓通和七皇子的事兒煩心,沒人再提娘娘的事兒,娘娘干嘛要回宮受氣再待一個月再說吧。”
秦氏一聽就高興了,“這樣好。”
就如小暖所言,宮里和朝堂上為了圓通和七皇子的身世之謎吵得不可開交,鄭春鳳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柴君岳的傷也愈合了,可終究是傷了元氣,成了個見不得風病秧子。
第五莊的華嬪,氣色越來越好了。小暖家的棉花長得比腿還高時,王函昊離開濟縣進京了。
見到他,秦氏趕忙問,“你咋跑來了,翠巧和平姐兒咋樣”
胖了一圈的王函昊笑得滿足,“大人和孩子都好,翠巧出了月子,有平姐兒她奶奶和姥姥照看著,我想著夫人這里需要用人,就趕過來了。”
王函昊是莊子里手藝最好的花匠,也是對棉花最有研究的一個。第四莊里的棉花是四個莊子里最多的,這是他該在的地方。
研究怎樣才能讓棉花多掛果少落桃兒,是除了老婆孩子之外,王函昊最上心的事兒。
“這一晃就一個月了。”秦氏感慨著,平姐兒什么模樣她還沒見著呢。若不是華嬪出宮,她們早該回去了。
秦氏問起第一莊、秦家村和南山坳的大小事兒,出來這么久,她真的想家了。
腿上的傷已經痊愈的綠蝶腳步帶風地走進來,在小暖耳邊道,“蔣如晦又盯上程家了,聽說他正在擬折子,下次上朝時就會參程無介一本!”
御史臺的御史們折騰了一個多月的七皇子血脈之事,也是查不出什么蹊蹺,便開始轉移目光,關注其他事情,蔣如晦自然又將目光集中在程家,他手里可握著程家不少罪證,這一狀,定能告的下來!
因為上次的事兒,羽衣坊損了大掌柜和商譽,再加上小暖和秦記的合擊,內憂外患之下,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外邊事兒多,程家事兒也不少。程夫人覺得自己的身體可能拖不了多久了,想加緊時間把家里兩件棘手的事辦了。
一件是她的女兒程若云和新科狀元盧林平的親事,一件是程小六的親事。
程若云和盧林平的親事,是神女有意襄王無心,一時半刻也訂不下來。程夫人死后,程若云一年之內不能議親,這親事也就等于黃了。所以程夫人很急,開始動用歪門邪道的手段,逼迫盧家。
這項罪證,已經被小暖交給蔣如晦了。
因程小六滑得像條泥鰍,程夫人幾次下手都沒除掉他,就想著給他訂門糟心親事,以免她死后,程無介給他相看個好媳婦,將他扶起來。
可這糟心又看起來不錯的人家,程夫人挑了好幾個,程小六就是耍橫裝傻,柴智歲那幾個蠢貨也從中作梗,硬是訂不下來。
這件事的證據,小暖的手下也搜集得差不多了。
因為這兩件事,程夫人又生了不少氣,命更快沒了。
小暖低聲道,“再給蔣如晦遞點消息,給他添點底氣。”
綠蝶會意,“姑娘放你,該送的都送過去了。這一次,保證讓程家名譽掃地。”
“干得好!”
綠蝶得了姑娘的夸獎,臉上都笑開了花。
三天后,天還沒亮時,蔣如晦就從家里出發了。這位窮得連轎子都沒得坐的御史大人,揣著厚厚的折子,帶著許多人的期待,快步走向城北的皇宮。
早朝上,還有御史在探討七皇子出生時的細節,建隆帝的火拱得臉上直冒火痘。待御史們吵完,大臣們又無事可奏,建隆帝終于要退朝時,蔣如晦托著厚厚地折子出列,跪倒在地大聲道,“臣有本上奏!”
聽到他有本,建隆帝額頭的青筋就蹦了出來,卻也只得壓著性子道,“呈上來!”
德喜將蔣如晦的折子取上來呈給建隆帝,建隆帝煩躁地打開一看,眉頭就展開了。
這個不是告他兒子不是他兒子的,而是程無介的妻子不拿程無介的兒子當兒子的!好,非常好!
“臣參天章閣大學士、右相程無介治家不嚴,縱容其妻鄭氏殘害家中妾室,虐待庶子;縱容其內侄鄭篤初胡作非為,欺行霸市!”
蔣如晦伏地,痛聲道,“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程大人身不休、家不齊,何以為百官之表率?請圣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