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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四章 憋屈的秦氏

  回主院時,小暖見到第二莊的管事李秋山,義憤填膺地跟黃子厚說著什么,見小暖過來,黃子厚拉了拉李秋山的衣袖,他才停住,給小暖行禮。

  小暖沒說什么,回到內院后才問娘親,“第二莊出事兒了?”

  秦氏頓了頓,才道,“你剛回來,娘本來不想拿莊子的事兒煩你。可是這事兒吧,也實在讓人脹氣!”

  第二莊跟第一莊不一樣,第一莊的田全在秦氏名下,沒有租給農人耕種,種田的都是小暖家雇來的長工。第二莊的田雖然也在秦氏名下,但莊子里卻有常年租種農田的五十余家農戶。

  這些農戶祖孫幾代就在田莊里租田度日,除了這里根本無處可去。是以,小暖買下被衙門拍賣抵賬的吳家田莊后,也沒有把這些人趕走,田地照樣由他們租種,而且比他們租吳家的田地時,還少收一成的租子,乃是寬厚的東家。

  去年第二莊里種的棉花,就有種在農戶租的田里的。這些租戶在小暖家的棉匠的指導下得了豐收,將棉花賣給小暖的棉坊,一季所得的銀錢比他們種十年的糧食都多,租戶們高興地像過年一樣。

  農人手里有了田,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買田置家。有了屬于自己的田產和房屋,他們才會踏實。所以,第二莊有十幾戶人家退了莊子里的田,去別處置辦了田產,莊里只余下三十余戶。搬走的多是吳家遠親或奴仆的家人,這些人搬走后,莊子里清凈不少,也算是個好事兒。

  搬走的租戶們想著將來的生計,還想繼續種棉花。他們求到秦氏面前,秦氏應了他們的請求,以低價賣給了他們每戶二十斤棉花籽。二十斤能種三畝地,若是能種好了,收入定很可觀。

  這本是一件極好的事,可誰成想今年天旱,棉花葉上生了蚜蟲。這些搬出去的人家本就是以前在莊里做活時撒奸耍猾的,不知道怎么治蟲。拖延了幾日后,棉花又上了黃葉病,田里的苗廢了三成。這下,他們才急了。

  因為這死的不是棉花苗,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不能讓剩下的再死了,這些人跑回第二莊求助,卻發現第二莊里的棉花綠油油齊整整,一點事兒也沒有!

  雖然照著棉匠趙長青給的法子,他們的剩下的棉花大部分保住了,但經了次災,棉田就跟被狗舔了一樣,怎么看怎么糟心。這些人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卻賴在別人身上。他們埋怨說都是秦氏給他們的棉花籽不好,出來的棉花苗弱才會上病,還說第二莊的人不講義氣,明知道他們的棉田上了病,卻裝睜眼瞎不幫忙!

  說到這里,被秦氏叫進來的李春山異常地氣憤,“咱們莊里的蟲還捉不完,哪有空去看他們的田里咋樣,吳夜長這是血口噴人!”

  吳夜長原是第二莊的管事,因做事不得力,小暖買下第二莊不就后不久就免了他的差事,提李春山做了管事。對此,吳夜長不服氣,從第二莊搬出去,就是吳夜長帶的頭。

  “接下來,他們又做了什么?”小暖問道。如果只是這點事兒,還不至于將娘親氣到,這兩年她們聽的瘋言瘋語比這過分的比比皆是。

  黃子厚接著道,“前兩日,第二莊靠西南角的棉花無緣無故的死了一大片。三個莊子的棉匠集到一處也查不到是什么毛病,還是玄大人派人追查,才發現竟是吳夜長他們半夜偷偷摸進來,用開水澆死的!”

  “兩畝多地的棉花就這么沒了,是春山無能,沒護住莊子。”李春山聲音都哽咽了,吳夜長等人在莊子里長大,便是摸著黑也能摸到田里去,防他們很是不易。

  “好好的莊稼苗,他們怎下得去手。哪怕……”秦氏也氣得哆嗦,“哪怕他們把這苗挖回去種在他們田里,也比澆死強啊。”

  “挖回去種在他們自己的田里,不是不打自招嘛,吳夜長才不會這么干。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你們怎么處理的?”小暖問黃子厚和李春山。

  黃子厚答道,“損人莊稼苗是犯法的,小人帶著李管事告到衙門。盧大人派衙差把吳夜長一伙抓進衙門審問時,他們二話不說就跪在夫人面前痛哭認罪,額頭都磕出了血。盧大人見他們誠心悔過又實在沒銀子賠償,就跟夫人商量饒了他們!”

  秦氏覺得窩火又無奈,明明是他們損了自己的莊稼,可在大堂上讓盧大人說的,就好像不饒了他們,就是自己的錯一樣!現在見了閨女,她就覺得慚愧,是自己真沒能耐,窩囊得想抹眼淚。

  小暖聽明白了,她先安慰母親,“在那樣的情境下,娘若是不原諒他們,讓他們賠銀子或坐牢,就是明面上跟盧奇淵作對,也讓聽堂的百姓覺得您不夠大度,說您都身家萬貫了,還對幾個知錯的窮苦人不依不饒的。”

  “就是,就是!”秦氏眼睛里含著淚,握著小暖的手道,“可是小暖,娘心疼啊,那么一大片棉花,咱招誰惹誰了……”

  “咱們的錯,就是對這幫狗東西不夠狠,讓他們以為這些無賴手段可以使在咱們身上!”小暖冷冰冰地道。

  “汪!”旁邊躺著的大黃不干了。

  小暖改口道,“不是狗東西,說他們是狗都侮辱了大黃。”

  大黃滿意了,大腦袋壓回小暖的腿上,讓她繼續順毛。

  黃子厚道,“若讓小人說,這事兒最該怪的就是盧大人。是他處事不公,縱容了吳夜長那幫人!他們哪是真心悔改,分明就是裝腔作勢,沒有一點感激之心。”

  “以后他們再有難處,一準兒會爬到夫人面前,死乞白賴地讓夫人幫他們,他們就是這滾刀肉的德行!”李春山道。莊子歸吳家是,吳家上下壞透了,才養了這么一幫東西出來禍害租戶和長工,李春山以前沒少受吳夜長他們欺負。

  幾個人齊刷刷地看著小暖,等她拿主意。小暖沉靜地問道,“你們說,這件事是誰的問題?”

  “首責是盧大人!”黃子厚答。

  “吳夜長!”李秋山說完,又補充道,“還有小人。是小人防備不嚴,才讓他們趁夜鉆進莊子,損了莊稼。”

  門外站著的玄走了進來,“郡主將看守田莊的差事交給了屬下,是屬下疏忽了,屬下有錯。”

  黃子厚也思考自己身上的問題,“小人身為管家,對第二莊的情況掌握不夠,沒有及時發現問題,小人也有錯。”

  “娘不該心軟。”秦氏低頭。

  “嗚嗚……”大黃都跟著道歉,只是不知道它說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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