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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范鐵牛打官司(上)

  橫塘鄉茭白灣村這兩天十分熱鬧,先是陸家親戚趕跑了陸員外的女婿范鐵牛,女兒和孫子也跟著失蹤。隨夢小說w.suimeng.lā

  陸家鳩占鵲巢,替陸員外辦喪事,大有準備接管陸員外所有家產的架勢。

  而陸員外妻子吳氏的娘家也不甘財產落入陸家之手,吳氏的兩個兄弟帶著十幾名吳家子弟前來幫助吳氏辦理喪事。

  女婿范鐵牛被趕走,女兒和孫子也跟著逃離,陸家和吳家再也沒有任何障礙,開始商量如何瓜分陸員外的財產。

  直到這時,一直被兩個兄弟忽悠的陸員外妻子吳氏才如夢方醒。

  原來陸家和娘家并不是要把財產留給自己女兒,更不是他們口口聲聲所說,怕范家來搶財產,而是他們自己要瓜分本應該屬于自己女兒和孫子的財產。

  吳氏躺在丈夫靈前大哭大鬧,被她兩個兄弟抬進房內,由陸家和吳家的幾個女人輪流勸說吳氏。

  但陸家和吳家的財產分割也發生了嚴重分歧,陸家只答應把陸員外的房宅和城內一家店鋪分給吳氏養老。

  而陸員外留下的六百多畝土地則全部歸陸家,由陸員外的幾個兄弟姐妹繼承。

  但吳家卻不能接受這種分割方式,他們要求至少一半的土地劃給吳氏養老,雙方為六百畝土地的分割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房間里,陸阿水一拍桌子怒道“我兄長的土地有一部分是我父親留下來的,和你們吳家沒有任何關系,我大哥走了,這些土地陸家當然要收回。

  其他土地也是我大哥幾十年一點點攢下來的,把店鋪和房宅留給大嫂已經仁至義盡,土地一畝都不讓!”

  吳氏的大弟弟吳崇義冷笑道“大家都鄉里鄉親,誰不了解誰?你父親一共留下三百畝土地,你們兄弟一人分了一百畝,兩個女兒各給了五十畝,結果你們要錢不要地,我姐夫就花錢把你們手中的土地都買下來,這件事還是我爹爹做的居中調解。

  其他土地都是城里酒樓二十年賺的錢陸續買下來,現在看酒樓不賺錢了,你們就想要土地,什么好事情都被你們占盡了,憑什么?”

  陸阿水直著脖子吼了起來,“就憑我們姓陸,你們姓吳,土地就是我們陸家的,你們吳家休想拿走。”

  就在這時,一名陸家子弟慌慌張張跑進門,急聲道“二叔,官府來人了,來了好多弓手!”

  陸阿水一怔,官府怎么來人了?

  他在縣衙也呆過兩年,很清楚縣衙做事的規矩,一般只有縣令巡視才下鄉,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則一般弓手都不會過來。

  難道是范家?

  陸阿水心中忽然一個激靈,兩年前發生的那一幕至今還記憶清晰。

  這時,他已經聽到了都頭陸有根粗獷的聲音,“所有人都統統閃開,官府查案!”

  陸阿水呆不下去了,只得匆匆走到院子里。

  只見院子里站滿了穿著紅邊皂衣,腰挎長刀的弓手捕快,靈棚的陸家老小則紛紛躲在另一邊,畏懼地望著殺氣騰騰的捕快。

  陸阿水連忙上前向都頭陸有根行禮,“陸都頭,好久不見了。”

  雖然陸阿水在縣衙時常常和陸有根自稱本家,但事實上他們并沒有什么關系,尤其今天高縣令特地有交代。

  陸有根冷冷道“陸敏到縣衙報案,說他祖父不明不白去世,事關重大,奉高縣君之令,本都頭特地下來查案,請你們配合!”

  陸阿水頓時又驚又怒,“我兄長分明就是病逝的,哪里不明不白?我知道了,一定是范鐵牛慫恿的,他好大的膽子!”

  “住嘴!”

  陸有根一聲怒喝,“有報案就有查案,你是陸阿田的什么人?”

  “我是他兄弟!”

  陸有根冷冷問道,“我要見陸阿田的妻子兒女,他們人在哪里?”

  這時,吳崇義上前道“我大姐身體不好,不方便見外人。”

  “你又什么人?”

  陸有根瞪他一眼,“你是陸有莊的兒子?”

  吳崇義連忙擺手,“不!不!我是他妻弟。”

  “真是滑稽了,縣衙查案,正主卻不在,一堆亂七八糟的人倒是積極,我要見正主,他們家人在哪里?”

  這時,吳氏披頭散發奔了出來,跪在陸有根面前哭道“官爺給民婦做主啊!”

  “你就是陸阿田的妻子?”

  “民婦正是!”

  陸有根點點頭,“你孫子和女兒到縣衙報案,說有人欲謀你丈夫的家產,導致他死得不明不白,此案涉及謀財殺人,縣君高度重視,令我率弓手前來查案。”

  這句話讓周圍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他們紛紛后退。

  陸阿水和吳崇義對望一眼,陸阿水連忙上前道“陸都頭誤會了,我兄長真是病故,沒有人害他,更沒有人謀他的財產。”

  吳氏大哭道“不是為了謀財,你們來做什么?你們還我的女兒和孫子!”

  吳崇義急得跺腳,“大姐,這是兩碼事情,姐夫病故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是怕你吃虧,才來幫你的。”

  這時,陸有根臉色陰沉如水,不耐煩道“不用解釋了,我們按照規定辦事,首先確認財產,吳大娘,我需要你丈夫名下所有財產證明,請把地契、房契交給我,還要清點家中錢物,我們需要登記造冊。”

  吳氏指著陸阿水道“地契和房契都被他搶走了!”

  陸有根冷冷哼了一聲,“看來果然是涉嫌謀財害命,給我拿下!”

  幾名弓手一擁而上,將陸阿水摁倒在地,陸阿水憤怒大喊“我沒有謀財害命,我只是代為保管,房契和田契就在房間內。”

  “有沒有罪,調查后再說!”

  不等吳氏開口,吳崇義連忙把地窖的鑰匙交出來,“這是地窖鑰匙,我姐夫的錢財都放在地窖里。”

  陸有根重重哼了一聲,吩咐手下,“把東西全部搬出來登記!”

  他的手下進了房宅,不多時,將地契和房契取了出來,十幾名捕快從地窖里吃力的抬出了幾口大沉重的箱子,都是白銀和銅錢,已經被貼上封條。

  這時,仟作從靈棚里快步走出來,低聲對陸有根說了幾句。

  陸有根點點頭,對眾人道“我們會徹底調查陸阿田的死因,在調查結論出來之前,你們可以正常辦喪事,至于這些地契、房契和財物,它們將作為證物暫時由官府扣押,一旦調查結束,我們會把它們還給主人。”

  陸有根一揮手,“帶走!”

  捕快們抬著幾口大箱子,拿著房契和地契離開了陸家,返回縣衙,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陸家和吳家數十口人。

  “我們上當了!”

  吳崇義惱羞成怒地對陸阿水道“縣衙分明是來幫范鐵牛爭奪財產,陸員外,我們該怎么辦?”

  陸阿水咬牙切齒道“我就不信高縣令敢這么肆無忌憚包庇范鐵牛,我要告狀,要求拿回屬于陸家的財產。”

  兩天后,陸阿田財產爭奪案在縣衙開審。

  在此前一天,縣衙已經結束了對陸阿田之死的調查,證實他死于重病,但由此案引發的財產爭奪案卻越鬧越大。

  陸家三十余人聯合向縣衙提出訴訟,要求將陸阿田的地契還給陸家。

  但由于吳氏死活不肯再爭財產,使得虎視眈眈的吳家不得不被迫退出了陸阿田的財產之爭。

  公堂上,一邊是陸阿水和他的兩個妹妹,一邊是范鐵牛一家三口。

  高飛看了看雙方訴狀,他先問陸阿水,“陸阿田病逝,他雖然沒有兒子,但他有上門女婿,也有女兒,還有自己的孫子,你和姐妹想分兄長的土地,你有什么理由?”

  陸阿水雖是訟師出身,可面對高縣令犀利的質問,他還是有點力不從心,畢竟他從未考慮過靠打官司來奪取財產,而是想用人多勢眾的無賴方式,趕走范鐵牛,強占兄長的土地。

  就算鄉紳調解他也自信不會輸給范家,何況范家所倚靠的朱大官人已經回吳江了呢?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這件事居然會鬧到縣衙,陸阿水自知理虧,心中有點退縮,但在族人面前又無法交代,他只得硬著頭皮打這個官司。

  “回稟縣君,我兄長的六百畝田中有三百畝是我父親留下來,我和兩個姐妹都沒有得到,我兄長未經我們同意就直接把地契轉為他自己所有。

  另外,我兄長住的宅子和他在縣城里的酒樓都是我父親留下來,我們都認為長兄雖然有繼承權,但長兄去世后,祖產應該由其他兄弟繼承,而不應直接交給自己后代。”

  陸阿水的妹妹也補充道“我們不要大哥自己掙的家產,我們只要父親留下來的財產。”

  對方說得也算有點道理,高飛點點頭,又問范鐵牛一家三口,“你們又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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