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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寬言解惑

  有了這幅上聯,朱佩的心情變得大好,親自給范寧斟了一杯酒。

  朱佩笑道:“這次平江府考得非常不錯,五個貢舉士居然考中了三人,前所未有。”

  “我們平江府還有誰考上了?”范寧好奇地問道。

  朱佩猶豫一下道:“還有一人是我們吳江縣的。”

  “難道是柳然!”范寧瞪大了眼睛。

  朱佩點點頭,臉上帶著慍色,柳家父子從前門進來,她就從后門離開來找范寧。

  “他父親昨晚就知道了,今天一早帶著他來我家報喜。”

  “呵呵!這次長洲縣全軍覆滅了,去后看他們怎么解釋?”

  蘇亮痛快地一拍桌子,長洲縣在解試時那么囂張,現在終于被打臉了。

  程圓圓卻很敏感,她不解地問道:“為什么柳家要來給你們報喜?”

  朱佩看了一眼范寧,不說話了。

  范寧也不想提這件事,只淡淡笑了笑,“兩家是世交,當然要分享喜悅。”

  程圓圓看見朱佩不安的目光,又見范寧有些悻悻的神情,她忽然醒悟到什么,便立刻閉上嘴,不再問這件事。

  這時,范寧瞥了明仁一眼,他早就發現明仁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么?現在正好用明仁來岔開話題。

  “明仁,你有話就直說,怎么也變得婆婆媽媽了?”

  明仁看了看朱佩,“頭再告訴你吧!”

  朱佩心中本來就為柳然的事情不高興,她知道范明仁是想避開自己。

  便冷笑著哼了一聲道:“是不是我在這里,有什么話不好說,要不,我先下樓?”

  話已經說到這一步,明仁只得撓撓頭道:“我剛才來之前又去富貴橋關撲店了。”

  旁邊程澤頓時精神一振,仿佛發現了知己,他連忙笑道:“明仁也喜歡賭上幾把?”

  “也不常去,這次是押科舉,隨便玩玩,前些天我和范寧、蘇亮都去押了一把。”

  范寧心念一動,笑道:“莫非有變化了?”

  明仁點點頭,“馮京現在變成了兩純,而你變成了一純!”

  蘇亮瞪大眼睛道:“上次馮京是五純,范寧是六純啊!”

  “是這樣的,聽說是昨天下午調整的,我懷疑是不是有什么內幕消息了。”

  朱佩哼了一聲道;“應該是省試的名次流出來了,阿寧的得分排在童子試第一,我昨天就知道了。”

  “童子試第一!”蘇亮一聲驚呼。

  范寧眉頭一皺,不解地問道:“不是說省試不排名次嗎?”

  “省試內部排有名次,只是暫時不對外公布,要不然怎么會有連中三元之說,昨天名單報送禮部后,審卷院的看守便松懈了,開始有人進進出出,估計是有人把內幕泄露給了關撲店,所以關撲店緊急調整。”

  蘇亮急得直拍桌子,“早知道我就下注五十兩銀子了。”

  范寧笑道:“最后開獎是看殿試成績,再說十賭九輸,你應該感到慶幸才對!”

  這時,明仁又道:“還有一件蹊蹺之事!”

  范寧正要喝酒,杯到唇邊又停住了。

  “什么蹊蹺之事?”

  明仁一臉困惑道:“這兩天有不少人來苑街問田黃石,昨天珍寶館的羅大掌柜找到我,他愿意出兩塊錢一貫收購田黃石,有多少他收多少?”

  范寧想到了范仲淹進宮獻石之事,春江水暖鴨先知,難道已經有人嗅到味了?

  “珍寶館是誰開的店?”范寧追問道。

  “好像是一個宮里的大宦官,具體是誰不知道。”

  朱佩接口道:“是皇宮大內副總管田珍開的店,他們應該是得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范寧和明仁異口同聲問道。

  朱佩猶豫一下道:“我只是聽說,不敢肯定,聽說田黃石已經被列為貢品了。”

  范寧和明仁對望一眼,眼中有一種掩飾不住的驚喜,如果田黃石被列為貢品,那他們的計劃就要成功了。

  任何物品只要列為貢品,那就會身價百倍,既然大內副總管的店愿意用兩貫錢一塊的價格大量進貨,那就說明這個消息不會是空穴來風。

  范寧還想再問,朱佩卻瞪了他一眼,不高興道:“對你來說,現在究竟什么事情最重要,是田黃石重要,還是殿試重要?”

  明仁還想再憧憬一下田黃石的美好未來,但朱佩這句話讓他也知趣地閉嘴了。

  蘇亮的興奮足足延續了三天,第四天,當他的興奮終于漸漸冷卻后,他心中頓時有點發慌了。

  殿試考對策文,他該怎么準備?

  其實蘇亮心里明白,他之所以能考中省試,根本原因還在于范寧將對策文的題目提前告訴了自己,并逼自己反復背誦宋刑統。

  想到即將舉行的殿試,萬一自己的殿試上丟丑,被朝廷剝奪了進士資格怎么辦?

  他越想越害怕,幾乎一夜無眠,天不亮他又跑去敲范寧的門。

  范寧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聽蘇亮的訴苦。

  “我真是服了你,為這點小事情你居然一夜沒睡?”

  “這是小事情嗎?殿試啊!天子親自考試,交了白卷豈不是欺君之罪,范寧,你覺得殿試會考什么?”蘇亮眼巴巴地望著范寧。

  范寧翻了個白眼,“我怎么會知道殿試考什么?你當我是神仙?”

  “那怎么辦?萬一我緊張起來,什么都不會做怎么辦?”

  范寧見他快哭出來了,只得安慰他道:“雖然我不知道殿試考什么,但你可以了解一下以前的科舉呀!以前殿試都考什么?如果知道了,你就不會象現在這樣緊張。”

  “考什么你知道嗎?”

  “大概知道一點,基本上都和民生有關,上一屆考的內容和勸農有關,上上屆考的是鹽茶稅,再上一屆好像是考如何安置孤寡,只有康定二年考的是陜西防御,是因為前一年,元昊大舉攻宋。”

  “萬一今年又考什么備戰怎么辦?”

  范寧笑道:“殿試的對策文和省試的對策文不一樣,不是大題,都是小題目,一共三道題,每題六七百字,都是貼近生活的題目,就算你什么都不會,胡亂寫一通,那也能獲得最后一等,也就是第五等評分,叫做文理疏淺,退落無疑。”

  “退落無疑是什么意思?”

  蘇亮頓時緊張起來了,“是不是要把我退去,剝奪考上省試的資格?”

  范寧搖搖頭,“退落無疑是指你的學業水平還不行,不能為正式進士,所以和第四等一起上乙榜,賜同進士出身。”

  蘇亮稍稍松了口氣,又問道:“那你有沒有押一押題目?”

  范寧確實不知道殿試會考什么?他腦海中沒有這方面的資料,不過他可以從歷屆的殿試題目中尋找到一些規律。

  歷史上的宋仁宗是一個很勤政,關心民間疾苦的皇帝,宋朝經濟正是在他手中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他更關心民生,他也希望自己的大臣也關心百姓疾苦,這些想法往往就會體現在科舉上,尤其是殿試。

  一般而言,社會發生一些重大事件,殿試中就會有體現。

  范寧沉思一下道:“去年秋天河北大旱,十幾萬流民跑到開封府乞食,朝廷調太倉五十萬石糧食救濟河北大旱,我估計今年殿試題中會出現安置流民,或者賑災方面的內容。”

  蘇亮眼睛一亮,這方面內容他還真準備過。

  “還有沒有別的方面?”

  范寧想了想又道:“我堂祖父范仲淹被調入京城,恐怕天子又要提到改革,但他會很謹慎,在這次科舉中或許稍微試探一下,如果題目中考到紓農之困苦,你可以用王安石在鄞州的青苗法來應答,主考官是歐陽修,他很認可王安石的改革。”

  “還有嗎?”

  范寧搖搖頭笑道:“別的方面我就想不到了,其實你曾深入農村近兩個月調查,很了解農民疾苦,這是你的優勢,你要盡量利用起來,不管哪一年殿試,都會考到一點和農民相關的內容,只要你發揮得好,考第四等肯定沒有問題了。”

  蘇亮被范寧一席話鼓勵,他漸漸有了信心,一下子放松下來,他只覺自己疲憊不堪,困意一下子襲來,打了哈欠道:“我得去睡一會兒,實在困得受不了,晚上請你吃飯!”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去了。

  范寧本來很瞌睡,說完一通以后,他現在倒變得異常清醒,他覺得自己需要再整理一下思路,他坐在桌前,開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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