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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子之劍

  眾人都離去了,御書房內只剩下范寧一人,趙禎還有些話想與他單獨談一談。

  趙禎負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片刻,回頭對范寧道:“說實話,朕有點后悔,今天這次議事似乎不應該召開!”

  范寧明白趙禎的擔心,趙禎是擔心遼國,自從檀淵之盟后,大宋從上到下都對遼國恨之入骨,但也畏之如虎,趙禎也不例外,他無時無刻都在考慮如何收回幽云十六州,但對遼國的屢戰屢敗又讓他從骨子里害怕遼國。

  這種心態體現在冷冷海外養馬基地上,他擔心遼國知道這件事,擔心遼國會破壞他們的計劃,甚至擔心遼國會出兵攻占毛人島,所以他這幾年才一直嚴守秘密,從不肯告訴朝臣,連造船耗費的錢財也是從內庫秘密支出。

  今天他這件事公布于眾,才會有點患得患失,懊悔自己不該召開今天的議事,其骨子里還是出于對遼國的畏懼。

  范寧很清楚他的心態,便微微笑道:“陛下,三次調查都是少量人員參加,所以消息才能封鎖,這次大批軍隊和工匠遠征,一旦數月后返回,消息肯定就會完全傳開,那時遼國也同樣會知道,現在和那時只相差大半年,這大半年時間遼國是做不出什么反應,能做的只是抗議大宋,或者拿廢除檀淵之盟來威脅大宋,但遼國真要有能力破壞大宋的計劃,至少要準備五年到十年時間,這就是微臣堅持要求陛下發展強大水軍的緣故,至少現在陛下不用擔心。”

  范寧的一番話使趙禎稍稍心安,想想也是這樣,短時間內,遼人是無法做出有效的應對措施,自己既然決定做了,又何必瞻前顧后,患得患失,總不能怕惡人殺自己,就不敢去磨刀,那才是弱者的想法。

  想到這,趙禎又對范寧道:“你雖年少,但冷靜、理智,充滿智慧,對朕忠心耿耿,這次出征,朕原本是想讓你為主,但又擔心不能服從,朕反復考慮,決定還是把監督權給你,不再另派監軍。”

  說完,趙禎取出一把鋒利的短劍,放在御案上,沉聲道:“這是朕親佩的天子劍,此劍如朕親臨,此次出征,無論任何人,但有不臣之心,可持劍斬之,無論何事,但有爭論不決,可憑此劍決斷。”

  范寧暗吃一驚,原來趙禎還是不太信任趙宗實,才把尚方天子給自己。

  他接過劍,雙手舉于頭頂,單膝跪下道:“陛下的信任,臣肝腦涂地亦不能報也!”

  “去吧!祝你們一路順風。”

  從朱佩南下后,范寧便開始進行出發前的準備了,冬暫時送回朱元豐府上,府中所有值錢的物品也一并打包交給朱元豐保存,又從朱府請來一名老管家替他看宅。

  從皇宮出來,范寧直接來到朱元豐府上,他的府宅已經收拾妥當,他目前就住在朱元豐府上,在朱元豐的后宅,有一座自己的院子。

  范寧將尚方天子劍放在行李中,隨即來找朱元豐,一出門便遇到了長孫朱林,朱林年約二十三四歲,解試沒有考中,便跟隨祖父經商,他目前負責朱元豐購置的三座莊園,這次朱元豐想開拓海外利益,便將在封丘縣經營莊園的朱林叫回京城,準備跟隨范寧一同出海。

  朱林性格十分溫良隨和,甚至有一點軟弱,這一點讓朱元豐不太喜歡,把他放到海外,也是有一點磨練他意志的想法。

  “佑文,你祖父在嗎?”

  “祖父在呢!他聽說賢弟回來,特地讓我來請你過去。”

  范寧點點頭,跟著朱林快步向朱元豐的院子里走去。

  走進院子,只見朱元豐正坐在一塊假山上,掰碎手中的饅頭喂魚,顯得有點憂心忡忡。

  “老爺子在擔心什么?”范寧走上前笑問道。

  朱元豐苦笑著搖搖頭,“一些族內的煩惱事情!”

  他看了一眼范寧,又道:“昨天下午,朱元駿在太學讀書的四孫朱環和幾名太學生來朱樓飲酒吃飯,結果回府后被他祖父暴打一頓,聽說連胳膊都打斷了,朱元駿立下一條規矩,他的子孫不準踏入朱樓一步。”

  范寧一怔,朱家子弟不準踏入朱樓,這倒奇怪了。

  旁邊朱林解釋道:“朱樓是我祖父一手創立的,和家族無關。”

  范寧這才明白,估計是因為朱佩的緣故,朱元駿遷怒朱元豐,兄弟二人的矛盾激化了。

  “老爺子,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要為這種事情煩惱了,聽聽我的好消息。”

  朱元豐只得暫時放下家族煩心之事,笑問道:“上午的議事城內都傳開了,你說吧!我有什么好消息。”

  “天子公開夸贊老爺子的忠心愛國,兩次承諾要維護你的利益。”

  朱元豐對利益更感興趣一點,又笑問道:“天子打算怎么維護我的利益?”

  “第一個是授予爵位,我覺得至少是縣公之爵。”

  朱家的爵位目前授予了長子朱元甫,封為吳江縣公,朱元駿是得官職,而朱元豐是庶子,除了得到部分家族產業外,其他一無所有,現在天子答應給他爵位,令他頗為欣喜。

  “還有什么?”朱元豐又笑問道。

  “還有就是牧場優先權!”

  “是讓我認購,還是直接賞給我?”

  范寧笑了笑道:“都是認購,不過可以扣除部分種馬的支出,我建議購島,在毛人島附近還有不少島嶼,也能形成牧場,擁有一座獨立的島,我覺得更便利一點。”

  朱元豐沉思片刻道:“這個回頭再說吧!先去考察一下,你們什么時候出發?”

  “后天一早就必須南下,這一走估計要半年時間,佑文要開始準備了。”

  朱林點點頭,他已經給妻兒說過此事,這兩天他需要多陪陪妻兒。

  朱元豐又對范寧道:“那我能為你做點什么?”

  范寧笑道:“聽說老爺子收藏不少鋒利的名劍,應該給我和佑文各帶一把,用作防身。”

  朱元豐啞然失笑,“我一共就兩口劍,一口叫滿月劍,一口叫七星劍,都是周世宗柴榮令名匠鑄造,鋒利無比,那就送給你們,你們自己挑吧!”

  范寧大喜,連忙道:“滿月劍為兄,自然歸佑文,我就拿七星劍吧!”

  朱林對劍毫無興趣,便隨口答應了,朱元豐笑而不語,其實論鋒利,七星劍要更為犀利,只因滿月劍的劍柄是玉制,更為名貴,所以才排在前面,不過朱元豐已經把范寧視為自己孫女婿,對他并不偏心,既然范寧喜歡七星劍,那就給他。

  范寧之所以要一柄劍,主要是想掩飾天子劍的存在,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猜疑,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會亮出天子劍。

  范寧隨即又來到了書苑街的奇石館,他來找徐慶,準備帶他出海,這也是朱佩安排好的,他手下必須有一個得力的保鏢才行。

  剛進門,便聽見二叔在大聲斥責明仁和明禮,明仁和明禮是去年返回京城,兩人心思太活絡,手中有了錢,又想去倒騰別的生意,二叔一心想讓他們在京城買宅,但他們就不肯,父子三人為此三天兩頭爭吵。

  “你們兩個兔崽子,到底把錢弄哪里去了?快給老子交代?”范鐵戈站在樓下,雙手叉腰,正仰頭對躲在樓上的兩個兒子怒吼。

  “二叔,怎么了?”

  范鐵戈看見范寧,便唉聲嘆氣道:“我給兩個兔崽子看中了兩座三畝的內城宅,開價都是一萬貫,價格雖然不是很便宜,但地段很好,說好了今天付錢變更房契,但這兩個兔崽子卻告訴我,他們的錢都投出去,你說讓我急不急?”

  范寧笑道:“二叔別急,我來勸勸他們!”

  范寧走上二樓,只見明仁和明禮正坐在地板上玩田黃石,他們今年十九歲,長得又高又瘦,不過他們模樣卻長開了,已經可以辨認,明仁是個獅頭鼻,明禮是鷹勾鼻,差別比較明顯。

  “我說兩位,最近在倒騰什么?”范寧笑瞇瞇問道。

  兩人連忙把范寧拉過來,明仁一臉神秘道:“官爺,不瞞你說,我們最近在做交引生意!”

  范寧嚇了一跳,自己堅決不碰的證券生意,這兩人居然入手了,這倒很符合他們的性格,喜歡冒險賺取高利潤,不過范寧還是不希望他們做交引生意,再有頭腦也抵不過資本的力量。

  “那個玩意風險很大,我跟朱三爺子做過一次,才知道里面的水很深。”

  “我們也是跟朱三爺入門的,去年跟他做了一票,每人賺了四千兩銀子,四成的利潤啊!今年年初我們又低價買入一批茶引,到現在已經有三成利潤了,再等一個月出售,估計還能再賺一成。”

  范寧可不希望他們二人沉溺在證券交易之中,他眼珠一轉,笑道:“我馬上要出海了,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

  明仁和明禮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那么說,傳聞是真的啰!”

  “當然是真的,我后天就要南下出征了,手下缺幾個隨從,怎么樣,有興趣嗎?”

  明仁和明禮都是將冒險刻進骨子里的人,交引可以明年再買,出征占領牧場,恐怕一生就這一次,兩人一連聲地答應,“出海!當然是出海!”

  “既然要出海,就得聽我的條件,你們將所有錢都交給父親,今天就賣掉交引,后天一早跟我走。”

  兩人明白范寧的意思,躊躇良久,只得答應了,用他們的話說,錢可以慢慢賺,但出征去日本的機會就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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