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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正式述職(上)

  第三百二十四章正式述職(上)

  喝了幾杯酒,范寧問道:“朱家有急腳遞嗎?”

  “朱家倒沒有專門的急腳遞,不過京城第三大的王記急腳遞有我三成份子,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這次回來,還帶了幾百封官員和軍隊的家信,另外今天官家賞了我五百兩黃金和三千匹彩緞,我想分給他們,一起用急腳遞送去。”

  朱元豐點點頭,“黃金你就自己留著,急腳遞不好送,彩緞可以,回頭你把信和彩緞給我,我來安排人幫你分配。”

  范寧取出一塊玉牌,“東西還在內庫,憑這塊玉牌去領。”

  “給我吧!我和內庫那些管事很熟,”

  范寧把玉牌遞給朱元豐,朱元豐收了玉牌笑道:“不用擔心,輕松一點,我發現你比兩年前沉默了很多,當然,人都要變成熟的,但我還是喜歡兩年前的你。”

  范寧擺弄一下酒杯,淡淡笑道:“讓三祖父失望了。”

  “你沒有讓我失望,其實幾十年來我最高興的一件事還是由你帶來。”

  范寧詫異地望著朱元豐,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朱元豐舉起酒杯,凝視著杯中的酒道:“我從小最恨的人就是朱元駿,我那個二哥,從小欺凌我,從骨子里輕蔑我,可以說我母親就是間接死在他手上。”

  說到這里,朱元豐眼睛里閃爍著仇恨的目光,“那年我母親難產,急要求助醫師,可父親不在,他假裝也得了急病,醫師到了府中只得先去給他看病,耽誤了整整半個時辰,但醫師趕來救我母親時,已經無力回天了......為什么?就因為我母親是丫鬟出身,在他們看來是低賤的人,不配享受朱家的榮華富貴。”

  范寧按住朱元豐的手,“三祖父,別說了!”

  “不!你讓我說,幾十年壓在心中的話,我想說出來。”

  朱元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繼續道:“雖然他事后被迫認錯,哭泣著在我母親墓前磕頭,請求父親原諒,可有什么用,我母親已經去世了,我想畢竟是兄弟,我也想原諒他,但很快我就發現自己錯了,他那樣做只是假裝悔恨而已。

  母親去世后,他更加變本加厲的欺凌我,還買兇殺我,若不是大哥及時保護,恐怕我早就死了。”

  “我聽朱佩說過,他一向為人驕橫,也比較自私,但不至于買兇殺弟吧!”范寧不可思議道。

  朱元豐搖搖頭,“那你太小看他了,他絕不僅僅是驕橫,而是心毒手狠,因為我的存在,要分去原本屬于他的產業,他一直對我恨之入骨,十年前他親口對我說過,若不是我的存在,朱家酒樓、船隊、倉庫以及各種生意都是他的,我從出生那天開始,他就恨我入骨。”

  “可是這些和我有什么關系?”范寧還是一臉不解的問道。

  “算了,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朱元豐笑了笑,注視著范寧道:“因為你和阿佩的婚事,朱元駿已經和我大哥決裂了,朱家將徹底一分為二。”

  “什么?”范寧吃了一驚。

  “不必吃驚,這是必然的結果,朱元駿一心要抱住柳云的大腿,堅決要把佩兒許給柳然,但我大哥絕對不會同意,就算沒有你,他們遲早也會因為這件事翻臉。”

  范寧默默無語,兄弟決裂、家族分家這種人倫悲劇到了朱元豐這里居然變成數十年來最大的喜事,這倒是他第一次聽說。

  朱元豐又滿了一杯酒,笑道:“來!我們再喝一杯,祝你明天述職成功。”

  并不是每一個州官都會被要求述職,事實上,大部分州官都沒有這個待遇,只有地方上出現了重大狀態,知政堂覺得有必要聽取當地州官的報告,才會通知州官前來述職,或者某位州官將要得到重要提升,也會被通知入朝述職。

  在某種層面上,州官述職其實一種考試,考試結果禍福難料,但不管怎么說,能得到一個在相國們面前表現自己的機會,還是會讓大部分州官都感到羨慕。

  范寧的述職安排在紫微殿偏殿內進行,由相國文彥博主持,述職并不是望文生義,不是由述職者進行長篇大論的闡述,由于述職報告事先已經交上去,所以由相國們針對述職報告中疑點進行提問,就有點像大學生畢業答辯一樣。

  一般述職的時間在半天左右,基本上每個相國都會有幾個問題,如果沒有天子在場,壓力還小一點,但這次范寧的述職,天子也要參加,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中午時間剛過,范寧便被一名官員領進了紫微殿偏殿,天子的御書房就在偏殿背后,一些重大的軍國事務商議也是在這里舉行。

  五名相國已經就坐,右相文彥博、左相富弼,兩名副相程琳和王堯臣,以及大學士高若訥和知樞密事韓琦。

  范寧上前行一禮,“海外經略副使、監察御史、秘書少監、知鯤州事范寧特來述職。”

  “范知州請坐!”

  一般大家都稱呼范寧為范使君,那是他經略副使的尊稱,但今天述職是以知鯤州事的身份進行,所以文彥博便稱呼他范知州,在這種細節上,正式場合從來都是一絲不茍。

  還不等范寧坐下,便有宦官高喝:“陛下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天子趙禎從后面側面走了進來,他擺擺手笑道:“各位愛卿請坐!”

  眾人重新坐下,趙禎也在后面的龍榻上坐下,他微微笑道:“今天是范知州述職,是知政堂的事情,朕只是旁聽,不參與提問,諸位愛卿開始吧!”

  文彥博輕輕咳嗽一聲,對坐在大殿上的范寧緩緩道:“鯤州地位重要,關系到大宋海外開疆成敗,目前建州已兩年,知政堂認為有必要了解鯤州的具體情況,所以特召知州范寧回京述職。”

  開場白說完,文彥博又笑道:“范知州已經交了述職報告,述職就算完成大半了,今天主要是針對述職報告中的不明處,相國們提出一些問題,請范知州不必緊張,盡管輕松回答。”

  說得似乎很輕松,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才是真正的述職,若通不過今天相國們的質疑,以后日子會很難過。

  文彥博看了一眼眾人,笑問道:“哪位先開始?”

  一般而言,第一個詢問者是風向標,關系到整場述職的氣氛,所以第一個人很重要。

  富弼舉手笑道:“那就我先問吧!”

  富弼和范仲淹關系極好,他雖然一向剛直無私,但只要是人就會有情感,他多少會稍稍照顧一下范寧,如果他沒有刻意為難范寧,那別的相國也不會太過份。

  所以他主動開口打頭一炮,文彥博面無表情,點點頭道:“那就由富相國開始!”

  富弼翻了一下述職報告,笑道:“我對土地分配很感興趣,報告上說,除了每戶移民授予兩頃土地外,每個十四歲以上男子可以獲得五十畝菜田,十四歲以上女子能獲得五十畝的桑麻田,產權歸本人,允許出售,我想知道,為什么鯤州會在朝廷規定外追加授田?”

  這些宰相個個都是人精,都能抓到關鍵問題來詢問,富弼的問題非常尖銳,就是在質疑范寧為什么沒有經過朝廷允許而擅自追加授田。

  既然范寧在報告在寫上了這一點,他就有準備接受質詢。

  范寧不慌不忙道:“啟稟富相公,朝廷曾有規定,各州官府在特殊情況下,可以酌情自行處置官田,可出租、出售或者授予流民、移民,鯤州遠在海外,無法及時請示朝廷,應屬于特殊情況,所以卑職認為,鯤州的授田行為并沒有違反這條規定。”

  富弼微微笑道:“我這個問題其實分成兩點,一是范知州授田的依據是什么?其次是為什么要額外授田?你剛才回答了第一條,我能認可,鯤州額外授田確實沒有違規,但我希望你能再回答第二條,為什么要額外授田?難道兩頃土地對于移民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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