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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芒川銀礦

  范寧隨即又視察了晉縣的城墻進度,城墻已初具雛形,事實上,城墻的基礎在去年已經完成,大量的城磚都燒制備好,連填城墻中空的泥土都已準備就緒。

  所以當批文用鴿信傳來后,晉縣便立刻動工,修砌得十分迅速,短短一個半月,工程量已經完成近一半,再過兩個月城墻就能建成。

  范寧在晉縣呆的時間不長,次日一早,他便啟程返回漢縣,州衙和他的家在前年夏末便搬到漢縣,整個鯤州的重心都在向漢縣傾斜,尤其宋軍在兩年前奪取了秋田城內,秋田成了船隊重要的補給站和中轉地,除了和平安京的貿易船外,基本上往來船隊都是在日本國的北面航行,鯤北灣和漢縣的地位優勢便顯露出來。

  范寧帶著十余名騎兵沿著平坦的官道疾奔南下,這條官道是去年秋天修成,從漢縣出發,中途分叉,一條通往群牧司,一條通往晉縣,這條官道從高空看,外形就像一個大寫的‘y’字母,這條官道到晉要走兩百里,一條走不完,中途分叉處便有了一座小鎮。

  不過這座小鎮并非是因為修官道而出現,它是因為一座巨大的銀礦,這座銀礦便是鯤州最大的芒川銀礦,芒川便是鯤族語中‘銀子’的意思,這座銀礦儲量巨大,礦石的含銀量很高,開采和煉制都很容易,煉成的粗銀直接走內河水路前往漢縣。

  銀礦東面就是鯤州的最高處,是一座火山,無數溪流匯聚成一條小河,蜿蜒南下,在漢縣北面注入鯤北灣,這條小河取名赤龍川。

  距離銀礦不到五里便有一座小鎮,主要是煉銀工匠和他們家眷形成的鎮子,一萬名日本勞工在銀礦上勞作。

  粗銀產量已從最初的八十萬兩提升到今年的三百二十萬兩,月產粗銀二十六萬兩,這是必需的產量,否則一萬勞工一個月的工錢就是一萬五千貫錢,成本不低,必須有足夠的白銀產量才能盈利。

  黃昏時分,范寧一行抵達了芒川鎮,芒川鎮原本是一座小鎮,自從官道修通后,往來人流多了,商業也慢慢興盛起來,鎮上客棧、酒樓、妓館、雜貨鋪,糧油鋪、估衣鋪等等商鋪共有三十幾家。

  這里除了工匠外,還一座五百士兵的軍營,負責維護礦山秩序,這是官礦,自然也有官府,由去年才成立的鯤州礦監司負責管理。

  鯤州礦監司是繼官府、經略府、群牧司后第四個獨立官方機構,掌管鯤州所有礦產,負責官方采礦不用說,還對鯤州五家私人礦田征稅,朝廷對私人開采的金銀銅礦向來是征重稅,不僅煉成的金銀銅錠要低價賣給朝廷,每年還要征一筆巨大的管理費。

  鯤州略有不同,五家都是權貴,他們經營的錢鋪都有兌換金銀的權力,礦監司便沒有強行收購他們的黃金,而是核定產量,每年征收他們產金量一半。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當礦監司前來核定產量時,五大私人礦都在已經淘過河床中進行淘金,產量自然下降一半,最終征收的礦稅只有他們真實淘金量的兩成左右,可就算是這樣,各家礦田還是心痛不已。

  小鎮上有官驛,范寧在官驛住下,又讓士兵們去吃飯,他自己來到位于隔壁的赤龍川客棧,他問掌柜道:“范明仁在不在?”

  昨天范寧派人去通知明仁和明禮來晉縣,結果得知明仁去了礦監司,明禮實在走不開,今天他來到芒川鎮,便來打聽明仁的消息。

  掌柜笑道:“他在,剛剛才回來,我去叫他!”

  掌柜跑去喊人,不多時,明仁懶洋洋地走了出來,看見是范寧,他笑道:“阿寧,你怎么在這里?”

  “我從晉縣回來,聽明仁說你在芒川,怎么,你居然跑來芒川鬼混?”

  “扯蛋!”

  明仁撇撇嘴,“我要找女人,去晉縣就是了,犯得著跑這里來?這里的日本女人都老貨,我才看不上!”

  “說實話了吧!不是你不想來,而是你看不上。”

  “就算是吧!不過我這次是來礦監司辦事,真他娘的黑,咱們吃飯去,一邊吃飯一邊聊。”

  sp;兩人來到馬路對面的赤龍川酒樓,明仁要了一壺好酒,又點了幾道菜,片刻酒菜上來,明仁一邊斟酒,一邊忿忿道:“上次礦監司明明核定了礦稅,結果前兩天又說核定低了,又要給我們增加一成的稅,別的礦都沒有這種待遇,我忿不過,來找他們算帳!”

  范寧端起酒杯淡淡道:“那是因為你們手腳做得太狠,產量直接比別家低三成,你覺得礦監司的人傻嗎?”

  明仁一怔,“你知道這件事?”

  “我當然知道,馬礦監已經來漢縣和我通過氣了,說實話,只增加一成已經是給了我面子,要不然就重新核定,由他們取點。”

  “別!”

  明仁連忙擺手,“你早說我就不用跑這一趟,這點面子還要給礦監司的,就這么辦吧!增加一成就一成,我們認栽,誰讓我們后臺最弱。”

  “什么叫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你們!”

  范寧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又奇怪地問道:“你們不是說馬上要結束采礦跟我返回大宋嗎?現在你們爭這點礦稅又有什么意義?”

  明仁猶豫了一下,范寧立刻捕捉到了他內心的掙扎,“怎么,又不想走了?”

  明仁面露難色,“還有五里的金田沒有采,再說,礦稅也不高,龐大的財富就這么丟掉,也太可惜了。”

  “那我們的計劃怎么辦?”

  范寧敲了敲桌子,不滿道:“朱老爺子給我的二十艘大海船已經在泉州港泡了兩年,光維護這些船,每年要花幾千貫錢,你當初怎么給我說的?”

  明仁嘆口氣道:“其實是明禮不肯走,要不然我去泉州,明禮還留在這里,你這樣行不行?”

  “這樣也可以,我早就給你們說過,你們沒必要在一起做,分開做,你們在鯤州呆了四年,難道明禮一個人應付不了兩百號日本勞工,再說還有朱家幫他。”

  “好吧!我回去和明禮商量一下。”

  “還有一件事!”

  范寧板著臉冷冷問道:“明禮為什么不肯來見我?”

  “你....你聽到什么風聲了?”

  “哼!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人給我說了,聽說孩子都有了,是這樣嗎?”

  范寧年初就得到一個消息,明禮和一個日本女人住在一起,不久前有人聽到了嬰兒的啼哭,朱晟覺得事情鬧大了,才派人給自己送信。

  明仁苦笑一聲,“是個男孩,已經四個月了。”

  “你們兩個混蛋!讓我怎么向你們父母交代?”

  范寧惱火萬分,狠狠罵了一句,他讓自己冷靜下來,又問道:“那個日本女人也是妓院的?”

  “不!不!不!”

  明仁連忙擺手解釋道:“那個日本女人是干凈的,跟明禮時還是個雛,她原來是鎮上布店里賣布的女伙計,長得很嬌美,明禮一眼就看中她了,她跟了明禮一年,看樣子明禮是想娶她。”

  范寧稍稍松了口氣,他就害怕那個日本女子是明禮在妓館中的相好,要是被二叔二嬸知道,自己真的沒法交代了,二叔二嬸可是把他們兄弟二人托付給自己的。

  范寧想了想道:“你去給明禮說,讓他把母子送去漢縣,工地那邊渾濁不堪,她們母子怎么住?”

  “我也是這個意思,既然你開口了,那事情就好辦了。”

  “還有!你們混妓院我不管,但不準再和具體某個女人發生感情,鯤州可是有規矩的,你娶了這邊的女人,就得留在鯤州,這條規矩你們應該知道吧!”

  “我們都知道!”

  ”既然明白就讓明禮趕緊把母子送過來,不要被別人抓住把柄。”

  明仁默默點了點頭,他也覺得明禮這件事有點鬧大了,怎么回去向父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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