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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7章 雙份

  沈采苡收到六七本書,除了一本乃是地方志之外,剩下都是講訴當地風土人情的,包括氣候、植物、風俗、衣著、民間傳說,等等。

  沈采苡很喜歡,她平日里很喜歡看這些,看著,就覺得自己也走遍了天下。

  燕王人不錯呀……沈采苡高興了,就又提筆寫信,感謝燕王。

  燕王收信后,面色不變,矜持點頭,并吩咐松墨:“以后每到一地,都需購買地方志與其他書冊,贈與沈六姑娘。”

  松墨應下。

  而后沈采苡就發現,還沒等她下一封信寄過去,燕王已經把書冊寄了過來,這讓沈采苡有些挫敗——人家東西都已經寄過來了,她當然要寫信去謝過,但每次都是干巴巴的兩句謝謝,一張紙都寫不滿,總是顯得不夠有誠意。

  沈采苡正襟危坐,思索該如何處理,才能讓燕王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謝是真心實意的,而自己也是真心實意的關心他。

  白菊和文竹出主意,“不知道燕王殿下日常用的武器是什么?做些劍穗槍纓贈予燕王殿下,也是姑娘的一份心意。”

  沈采苡只見過燕王用弓箭,倒是燕王出京時候,背著一桿長.槍。

  “那便做個槍纓吧,順便去一趟普安寺,為燕王殿下求個平安符,然后一并送去。”沈采苡接受了丫鬟的建議。

  之前倒是忘了,燕王出征的話,她該求個平安符送燕王才對,只是到底用心不夠,才疏忽了。

  現在趕緊補上。

  白菊文竹對視一眼,滿是欣慰。

  她們是見證過沈采苡和方承嘉的真情的,生怕姑娘轉不過來。

  有哪個男人能容忍成婚后,自己妻子心里沒有自己,反而還惦記著別人呢?

  就算一時能忍,可總有忍無可忍的一天。

  現在見沈采苡漸漸轉寰過來,開始在燕王身上用心,兩人都很高興。

  存了這個心思之后,沈采苡便與劉氏說起此事,劉氏點頭:“該當如此的。”

  劉氏便讓李氏選了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讓眾人上山去燒個香,沈采苡如愿求到了平安符,下山之后便開始寫信。

  燕王已經把她打算要的書本送來,她不好再提請燕王買書之事,但她可以先道謝,然后再與燕王談談她在書中看到的趣聞或者怪誕之事,證明她是把燕王送的書,當作了一回事并認真看了的。

  沈采苡又說,記得燕王出城時候,英武非凡,讓她覺得馬上所背長.槍,也非是凡物,如今請教了別人,連續做了好幾夜,試了好幾次,才做出一個滿意的來,希望燕王不要嫌棄。

  沈采苡還說,聽聞親朋出行,都該求平安符,以求平安,她之前不懂此事,如今懂了,便也求了一張,送與燕王,希望燕王平安凱旋。

  燕王收到信,看完之后,取來自己長.槍慢慢摩挲。

  槍纓已舊。

  贈予他槍纓之人,如今更是形同陌路……其實可以不要這般決絕,若她依然覺得自己依然會無條件支持她,她膽子就會更大。

  而三皇子,非是良人。

  兩人劃清界限,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她,以后他們再無更多關系,但,他還是希望她好好的。

  燕王垂了眼眉,注視槍纓,而后慢慢取下,換上沈采苡送的,舊的槍纓,被他放置好,收藏起來。

  至于平安符……

  之前真是從未有人送過。

  燕王頓了一會兒,把它收起,藏于身上——

  沈采苡這么關心他,這是她的一番心意,總不好太過輕慢對待。

  至于沈采苡信中所言奇聞軼事,他并未曾看過那些書,倒是真的不知道。

  次日,燕王吩咐松墨:“以后買書,要雙份。”

  松墨當然只能應下,而后他就發現,燕王在途中休息或者是晚上睡覺前,總會看一會兒他之前從不看的這些書。

  松墨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燕王思索片刻,下意識回避了沈采苡寫信會提到、他不想看到時候看不懂這個理由,倒是尋了個更令人信服的理由:“多學多看,用不上總比要用時候不懂得要強。”

  松墨肅然起敬。

  燕王面皮微微發熱,垂頭看書。

  沈采苡繼續發著一明一暗兩條線路的信,密信乃是商討大事,明線是做個別人看;而燕王依然喜歡在密信里說完所有問題。

  落到隆安帝眼中,就是燕王對沈采苡的示好愛答不理的,他莫名對沈采苡有些愧疚,當著眾位大臣的面,贊賞了沈文和幾句,夸他為人謙和、做事謹慎。

  又讓林皇后宣沈采苡入宮,以示恩.寵.。

  林皇后不大樂意,自己身為皇后,合該母儀天下,為何總要給沈采苡做面子捧場?

  然如今六皇子被禁足,沒了人搗亂,三皇子正是卯足了勁求發展的時候,林皇后也不能拖后腿,隆安帝喜歡沈采苡,她不但不能厭惡,反而還得比隆安帝表現的更喜歡沈采苡,才能讓隆安帝高興。

  因此這次沈采苡進宮,就發現林皇后對她的態度格外的好,林皇后自己雖然不會太過于出言夸贊她,但林皇后身邊宮女,卻變著法子夸著沈采苡。

  沈采苡真有些不習慣,不過她裝模作樣也是一把好手,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沈采苡和林皇后真是母女呢。

  沈采苡應付完皇后,又得了一些賞賜,出宮路上,瞄到了永華宮的影子。

  只看了一眼,沈采苡便轉頭走了。

  永華宮最近日子可不會好過,六皇子禁足,私下產業被搗毀,如今啊,六皇子是元氣大傷,想恢復,得用很久很久時間呢。

  想想就讓人覺得特別高興。

  出宮后,沈采苡得到另一個讓她特別高興的消息。

  所有知道季夫人和趙漸東關系之人,已經全被高偉彪派人殺死,這意味著,就算將來三皇子和趙漸東想要用鹽引的事情來逼迫沈琰,沈琰也可以死不承認。

  逼急了,沈琰還能反咬一口,說他們污蔑朝廷官員,為逼迫朝廷官員,不惜偽造假證據。

  高偉彪告知沈采苡,這份消息,也通知了燕王。

  而高偉彪在處理那些人的時候,也同時在抓趙漸東與安州鐵礦勾結的證據,這個也處理的差不多了。

  沈采苡就興奮起來。

  那么接下來,燕王就會通知三皇子,說他偶然發現了安州鐵礦之事,在幫著三皇子發現趙漸東和安州鐵礦有勾結……

  五日后,燕王接到了高偉彪的傳信,稱已經把趙漸東與安州鐵礦之前勾連的證據握在手中,并已經奉上。

  其中有些是雙方書信往來的原件,有些是賬本,如今都已經存在了燕王府的密室里。

  燕王很是振奮,放下手中的某地地方志,讓人把他前幾日便已經寫好的要交與三皇子的信件取來,再檢查一遍之后,吩咐道:“去,把此信秘密送與三哥。”

  三皇子接到燕王密信,看著看著,面上就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如今六皇子形同軟禁,手下勢力又被隆安帝清洗一番,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對自己產生威脅。

  燕王又是不攙和的,可以說,如今朝中只有自己一個成年的皇子,占據了絕對的優勢,此事不拉攏朝臣,該何時拉攏。

  但說到底,他還只是皇子,而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不屬于名正言順能讓朝臣給付忠誠的對象。

  他必須要做出一番業績,展現自己的能力,讓朝中那些老奸巨猾的狐貍們,看到他的能干之處,他們才會支持自己。

  但三皇子最近都沒找到什么好的事情,能讓別人看到他的才干,燕王這封信,可謂是瞌睡了送上的枕頭,真真是無比的及時。

  三皇子立即不動聲色,撒了人手出去,先去查一下有沒有這回事情。

  畢竟燕王在信上說的清楚,他是路過安州時候,偶然聽說此事的,因為還要前去西南,所以沒有深究,希望三皇子能派人查探一番,免得放過那些蠡蟲。

  三皇子要確定了這是真事,才會上報隆安帝。

  他得到了肯定的結果。

  但三皇子還來不及興奮,就冷汗淋漓,打濕了后背。

  趙漸東牽扯其中……他根本不知道趙漸東竟然還與此事有關聯,倒吸一口涼氣,三皇子怒火沖天,聯系了趙漸東,讓他立即與安州鐵礦之事,撇清關系。

  趙漸東也被嚇得不清。

  他之前一直被三皇子控制,但當豪富、被人捧著的時間長了,他漸漸不甘心當傀儡了,本想著能搭上其他人,慢慢脫離三皇子的控制,誰知道,三皇子竟然發現了他做的事情。

  趙漸東立即寫信給三皇子,一邊辯解他只是想為三皇子尋一條信的財路,一邊立即往京城趕,讓人急忙撇清自己與安州鐵礦之事的關系。

  賬本與信件之類的,因此燒的匆忙,而且高偉彪又是尋了模仿筆跡的高手偽造的,因此趙漸東的心腹也沒發現,這些信件早就已經被掉包,匆匆燒掉,便回復趙漸東。

  而對方那邊也有趙漸東的書信,趙漸東急了眼,灑出大把的銀子雇傭了亡命之徒沖擊對方的老巢,制造混亂的同時,又收買了人,才堪堪把對方書房沖開。

  趙漸東希望這些人能把自己的親筆書信之類取回來,但也不強求,如果取不回來,一把火燒掉u額可以,只要不讓人查不到他身上便可。

  沈采苡密切關注著事態發展,讓高偉彪跟在趙漸東的人身后。也渾水摸魚,裝作是趙漸東的人逼近了書房,并把書信搶了一部分出來。

  搶出書信之后,高偉彪緊急讓人按著上面的字跡模仿偽造,而后把偽造好的書信,放在一個死了的趙漸東護衛身上,讓他身上獻血染了書信,如此,書信上因為時間急迫而可能露出破綻的地方,就因為血水的浸染,全被掩蓋了過去。

  趙漸東拿到這些東西之后,聽說剩下的一部分已經被燒了,渾身虛脫,匆匆檢查一番,確認是自己的親筆,便直接燒了。

  做完這些,趙漸東才活了過來,傳信給三皇子,說事情處理好了,已經清楚了尾巴。

  三皇子對趙漸東充滿了憤怒和懷疑,但這時候,大局為重,三皇子忙著先立功再說,和趙漸東算賬的事情,他放在了一邊。

  三皇子把事情報到了隆安帝耳中,隆安帝震驚。

  他不敢相信,就在京畿之地,也有人敢這般膽大妄為,視大靖朝的百姓為豬狗,視大靖朝的律法為無物,視他這個帝王為蠢物,無法無天到假借瘟疫的名義,把一整村的人,抓取做苦力,偷偷采礦牟取暴利。

  牟取暴利還不算,他們還是把鑄好的刀劍甲胄,賣到了胡蠻之地。

  讓那些胡蠻,用大靖朝百姓血汗鑄造的刀劍,斬在大靖朝兵士的身上……

  隆安帝生了雷霆暴怒。

  天子一怒,自是伏尸百萬。

  而此次事情,雖然不至于伏尸百萬,但安州一地官員,全都落馬,問出幕后主使或者問不出,都是直接斬首示眾,其他牽連人員巨萬,也是一個不留,全部判了斬立決。

  血流漂櫓。

  而隆安帝之后走了一趟宗正府。

  宗正府有親兵一千,當隆安帝走進宗正府不過是兩刻鐘,宗正府親兵便魚貫而出,在御林軍的配合下,先后把三個公主府、兩個郡王府以及幾個郡主等宗室的府邸圍起,全家老幼,全都帶走,進了宗正府。

  謀逆大罪,殺無赦,隆安帝這次冷酷至極,幾乎是一個都不留,全都殺了。

  這般大的動靜,震驚了京城所有人。

  如此,隆安帝先肅清朝中蠡蟲,后殺滅皇族中謀逆之人,手段凌厲之處,極其罕見。

  三皇子嚇出一身的冷汗。

  而燕王和沈采苡看了一場大戲,眼花繚亂之處,讓沈采苡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在給燕王的密信中,表達了自己的震驚和不解——他們又沒指望奪嫡,蹦跶個什么勁兒。

  她是真沒想到,竟然會牽扯出這么多人。

  不過,沈采苡是不后悔的,有些人因為身居高位,便恣意妄為,視人命為草芥——例如慶安公主。

  他們死了,都是活該。

  燕王在回給沈采苡的密信中,告知沈采苡,“或許,是想趁著將來,借兵來逼宮。”

  說完這一句,燕王就不討論此事了,他在信中告訴沈采苡:“關于塘橋縣人到底喜食甜豆腐腦還是咸豆腐腦一事,松墨已經去探過,比例三九比七,顯然此地飲食偏甜,與相鄰州縣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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