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的意思是,她選擇幾家人家,到時候告知燕王,再讓燕王決定,到底誰家合適。
總不能讓燕王去為自己岳丈挑選繼室,反而劉氏的做法比較合適,沈采苡應下,打算回到燕王府后,便與燕王說這回事。
劉氏嘆口氣,她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沈瑛的婚事,她卻不得不操心,
自己的小兒子,婚姻上著實是不順。
劉氏希望這次能找個身體好、又聰明些的,能把沈瑛交給她照顧。
雖說李氏掌管中饋做的不錯,且對沈瑛那邊,不但不會苛刻,還比對自己更優厚一些,但是李氏也只能管個大面,細節上,她一個做嫂子的,總不能管到小叔子的屋里。
那太不成體統了。
何況,沈瑛膝下還有沈采芃和沈文琪兩個孩子,他們的婚事,李氏會操辦,但總不能什么都讓李氏去辛苦。
劉氏還說到了沈采芃的婚事。
當時吳氏過了周年之后,呂氏便提過此事,只是沈家當時忙著籌備沈采苡的婚事,所以沈采芃議親的事情,就押后了。
如今沈采苡已經出嫁,而沈采芃年紀也不小了,等定下婚事,還要走六禮,怎么也要一年半載的。
之后成婚,剛好合適。
沈采苡想想,沈采芃的生日,是在年底,今年她也就及笄了。
確實是可以議親了。
“既然這是之前就有的默契,那也毋須梗概,瞧著吳家人也是真心疼愛她的,她應該能過得很好。”沈采苡這么說,劉氏就很欣慰,“可不是。”
又說了些話,時候就不早了,沈琰等人把燕王送出了沈府。
她記著劉氏所說的事情,臨睡前,與燕王說起,燕王“嗯”了一聲,“到時候讓林一去查一下。”
不是什么大事,如此便算是定下了。
燕王停頓片刻,放下手中書冊,握住了沈采苡的肩膀,而后緩緩覆在她身上。
沈采苡呼吸微滯。
那一次的感覺,著實不算太美妙。
她輕輕頓了頓,記起大伯母李氏和魯嬤嬤對她說的話,含羞與燕王說道:“殿下,要輕一些,臣妾受不住。”
燕王嗅著沈采苡身上,檀香與梅香混合成的奇異又好聞的味道,“嗯”了一聲,盡管很想暢快淋漓,卻也顧忌著沈采苡身體,并未太過孟浪。
故而翌日晨起,沈采苡感覺比上次好了許多。
魯嬤嬤等人松一口氣,魯嬤嬤還說:“殿下看著清冷,卻是會疼人的。”
沈采苡抿唇輕笑。
白菊在旁邊欲言又止。
等沒人時候,沈采苡問她:“白菊,你可是有話要與我講?”
白菊猶豫片刻,低頭附耳在沈采苡耳邊,說了幾句。
沈采苡沉默片刻:“無妨,她翻不出什么風浪的。”
姚湘君的存在,雖然讓人不喜,但沈采苡現在并不把她當作太大的威脅了,就算昨日是高偉彪為她解圍的又如何,燕王不是沒親自出面么。
燕王雖然依然余情未了,但顯然他還算是理性。
“她今日回京,大約是是要為參加皇后娘娘的賞梅宴做準備的。”
梅花要兩月后才開,但皇后前幾日就已經開始送帖子了,而且還點命要求各家夫人帶著家中適齡的姑娘進宮賞梅。
當然,帖子上不會說的這么直白,可意思,就是這么個意思,透過這些,不難看出,皇后是要為三皇子選妃了。
沈瑛連孫子都有了,都還要續娶,何況三皇子正當壯年,更不可能一直不續娶,而三皇子續娶,皇后當然要優中選優,這賞梅宴,便是皇后相看的渠道之一。
故而賞梅宴雖在兩個月后,接到帖子的人家,卻全都現在開始準備了,裁新衣、制新首飾,都是需要時間的。
而姚湘君早就念著想做三皇子妃,當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沈采苡覺得姚湘君是白費工夫,但是人家樂意,關她何事,只要不來惹她,沈采苡根本懶得理會她。
過了月余,劉氏便給了沈采苡消息,她選了三個姑娘,都是小官之女,人卻伶俐,相貌中上,沈采苡讓林一去查了一番,最后選定了一個出身寒門的小官之女胡云潔。
胡云潔乃是庶子嫡女,很長一段時間里,因為祖父母俱在,故而胡家并未分家,作為庶子,其父在府中,雖然不會被苛待,但也不會被重視,且被養的有些死板。
這種人,基本不會惹麻煩,
胡云潔自小伶俐,又做事周到,混不似其父一般不受人喜歡,反而,胡家老太太倒還很喜歡她,打算為她說門好點的親事。
但之后胡云潔祖母祖父相繼去世,她需要守孝,便過了最佳婚嫁之齡,如今她處境便有些尷尬,只能做人繼室,或者是嫁一個年紀大了,卻還沒娶過妻室的男子。
可這種人,說不得會有隱疾。
對于沈家求娶的意愿,胡云潔打聽過了沈家的情況,第二天,便答應了。
她就算是連續守孝,年齡也不過十九,沈瑛的兒子都比她年齡大了,但沈瑛的條件,卻已經算是來求娶的人中,最好的了。
這不光是說沈家的權位,還要涉及到男方的人品、家風、形貌等等。
沈瑛仕途上不行,這些方面,還算出彩。
但就算是沈瑛最不行的仕途上,也比胡父要強。
婚期定在次年四月。
胡家答應婚事之后,沈家就迅速準備了起來,就算是沈瑛已經第三次娶妻,且婚期定的比較急,可沈家也沒有半分失禮之處。
沈瑛的婚事還在走著六禮流程時候,萬壽節到了。
這次沈采苡作為兒媳婦,隨燕王進宮,期間倒沒什么大事,平平順順過了,轉眼,便是皇后的賞梅宴。
沈采苡不好推脫,自然也是去了的,不過她身份已經不同,倒不用像是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反而是別人要來討好于她。
圍在她身邊說些湊趣的話,沈采苡態度謙和,卻也不乏威嚴,不令人害怕,也無人敢輕視。
畢竟,雖然深宮內院,其中事情傳出的不多,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有些事情,總會隱隱約約露出去一星半點的消息。
其中,便包括沈采苡不給慶安公主面子、慶安公主卻還無可奈何的事情。
這讓人知道,沈采苡就算是看著再好說話,也不是能輕慢的。
沈采苡對這些,之前就游刃有余,何況現在她身份變高,做事更能隨心,當然應付起來,就更輕松了。
“姚四姐姐,你怎么現在才來。”伴著這一聲充滿歡喜的低聲呼喊,姚湘君被宮人引著,出現在了沈采苡面前。
她今日是特意打扮過的。
一身素雅毫無花紋的月白色襦裙之外,罩著一層白色的紗,白紗上繪著潑墨山水,看上去十分飄渺,竟然有些不是人間煙火的仙氣。
而仙氣之外,這一身衣物,還襯托了姚湘君身上的書卷氣,讓她顯得很是清雅。
與她平日里給人的印象有些關聯,卻又有許多不同,許多姑娘便圍著姚湘君贊嘆。
她們平日里便是這樣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贊嘆幾句之后,她們猛然想起,現在的燕王妃另有其人。
丈夫喜歡另外一個女人,怕是沒有一個當妻子的,會喜歡那個女人。
她們悄悄看沈采苡的面色,雖然看到沈采苡依然含笑,但心底卻覺得,沈采苡心中想的,絕對與面上表現出來的不一樣。
怕是不知道有多么生氣呢。
有一部分便不動聲色,從包圍姚湘君的圈子里退出去。
一人兩人不動聲色的退,姚湘君也不會察覺到什么,但是許多人選擇了這樣做之后,無論那些人怎么的“不動聲色”,姚湘君都發現了。
她看到,許多人看一眼沈采苡,又看一眼自己,最后就選擇了閉嘴,然后轉身離開。
身邊只剩下寥寥幾人。
姚湘君又驚又怒,她苦心經營許多年,結果沈采苡只是往哪兒一座,就毀了她經營的成果。
她臉色微微一白,心底滿是憤恨。
“四表姐,燕王府就在旁邊,我們須得要過去行禮問安的。”喬冰茜有些著急,急忙低聲勸慰姚湘君,“四表姐,你忍忍。”
姚湘君恨得差點兒吐血,可知道喬冰茜真的是為她好——不見有些人,活像她是瘟疫一般,避之都唯恐不及,怎么還會勸說于她。
她雖然不情愿,可還是被拉著到了沈采苡跟前,行禮問安。
姚湘君以為自己會被刁難,卻沒想到,沈采苡態度很是和氣,與她那日在酒樓包廂里的樣子,大相徑庭,根本沒有為難她分毫。
沈采苡當然不會為難姚湘君,她又不是沒腦子,在這地方為難姚湘君,只會顯得她不好。
她想為難,也得找個沒人看到的地方。
沒多久,皇后也到了,圍在沈采苡身邊的人,大部分挪到了皇后身邊,只剩下一部分知道自己沒希望的,問安后退在一旁。
皇后對其中幾個姑娘贊賞有加,其中就包括姚湘君,而且,她對姚湘君,表現的更喜歡一些。
倒像是,最中意姚湘君一般。
姚湘君有些得意,皇后前段時間,還對她稍有冷淡。
但燕王在路上為她解圍的消息傳出之后,三皇子和皇后的態度,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果真,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沈采苡看著這一幕,則是興味盎然。
心中分析著幾位姑娘的優勢劣勢。
還別說,姚湘君的優勢確實是極大,博慎書院歷屆學子,便是極大的一股力量了。
所以姚湘君才會有野心。
沈采苡回到燕王府時候,正巧遇到了柏茗和俞崇遠,他們也剛從外面回來。
這兩人也算得上曾是自己的師長,而且現在又是燕王心中的幕僚,沈采苡便停下腳步。
“柏先生、俞先生,您二位這是去何處逍遙了?”沈采苡成婚后,也見過兩位先生幾次,多年未見的生疏早已褪去,這會兒便熟稔打招呼。
柏茗笑罵:“日日為你夫妻倆當牛做馬忙碌不已,那有時間逍遙,丫頭站著說話不腰疼。”
“先生這話奇怪,站著說話,最多口干舌燥,怎會腰疼?”沈采苡反擊:“莫不是年紀大了,糊涂了?”
“你這丫頭,半點不懂尊老愛幼。”柏茗吹胡子瞪眼,沈采苡慢條斯理,輕笑回答:“都是先生幼年教導的好。”
俞崇遠笑呵呵看著兩人拌嘴,也不插話,等兩人終于告一段落,他才開口:“王妃剛從宮里回來?”
沈采苡應了一聲,“是呢,去看了看。”
“哦?可看出了什么?皇后屬意誰家女子?”俞崇遠詢問。
俞崇遠問這個問題,自然不是因為他好奇心重,而是皇后和三皇子的選擇,回答燕王產生許多影響。
要早些知道,才能早早應對,未雨綢繆,免得臨到頭措手不及。
“大約是姚湘君。”沈采苡也不上軟轎了,伴著兩人往內走,一邊說著姚湘君的事情。
“博慎書院的人脈,確實是不可小覷。”俞崇遠點評了一句,“特別是白鹿居學子,歷屆都能人輩出,誰能得到他們的盡心支持,便擁有了巨大的優勢。”
沈采苡想了想歷年曾居住在白鹿居的學子,而后,發現了一件事情:“奇怪,白鹿居里面都有人上榜,為何隆安二十一年卻無白鹿居學子中進士?”
“哦?”俞崇遠也好奇了。
“因為前一年白鹿居起火,那些學子死傷慘重。”柏茗知道此事,“當年有個才學出眾、天賦過人的孩子,本是我一友人子侄,也住白鹿居,被燒毀了面容……”
一時間,柏茗心情有些沉重,沈采苡急忙換了換題,柏茗回神后失笑,“不必如此小心,都過去這么多年了,都已經看開了。”
三人不再繼續白鹿居的沉重話題,俞崇遠說道:“照王妃看來,看皇后娘娘,看重姚湘君的可能性比較大?這可不如三皇子娶別人來的好。”
“不知道姚琛姚大儒,是怎么個想法?”沈采苡若有所思,忽然說了一句。
這話,讓另外兩人忽然清醒,是啊,關鍵不是姚湘君,是姚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