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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4章 壽宴

  之前,慶安公主曾把后來方承嘉總結梳理“鼠尾冊”辦法之后,才提出的變法意見,讓六皇子朝隆安帝提出,并得到六皇子以及一眾大臣的欣賞。

  現在,她在努力回憶,還有什么東西,是之前方承嘉和沈采苡曾經做過、并得到大成效,因此讓人們對他們非常敬仰的。

  她打算找一些合適的,也讓六皇子去做,如此,得益的人就成了六皇子。

  六皇子好,她才會好。

  慶安公主苦思許久,猛地眼睛一亮。

  方承嘉曾打下如今胡蠻之地,并成為第一任的巡撫,坐鎮西北,讓大靖朝的疆土,與西域接壤,并結為友邦。

  沈采苡隨他在任上,一次去西域貴族家中赴宴時候,在別人家的后花園里,發現從歐洲傳到大靖朝的土豆。

  西域那些貴族,之前只把土豆當作奇花異草養在花園,并很驕傲與方承嘉和沈采苡介紹,這是從歐洲來的奇花,然方承嘉沈采苡曾經與歐洲來的傳教士有過交談,方承嘉知道沈采苡喜歡看游記,喜歡了解各地的風土人情,便從歐洲傳教士手里,拿到過一些介紹歐洲風土人情的書籍。

  沈采苡認出了這所謂的奇花,便是歐洲傳教士口中以及歐洲那些書籍上寫的土豆,根本不是什么奇花,而是一種高產且對氣候和土壤要求都很低、但是產量卻非常高的糧食。

  他們便和那西域貴族要了幾個土豆回去,然后慢慢開始大規模的培養種植。

  大靖朝南方固然水土肥美,乃是有名的魚米之鄉,然而西北苦寒,土地貧瘠,種植五谷產量極低,而土豆的發現,從此讓西北之地,也有了能高產的糧食,避免了在災荒之年餓死人。

  發現了并推廣了土豆的沈采苡,被人看做是菩薩一般的存在,甚至有人感念沈采苡的恩德,為她立了生祠,供奉于她。

  這件事情,把沈采苡的聲望,推到了頂點。

  慶安公主想到這個之后,興奮的身體都在顫抖了。

  如果……如果發現土豆的人是自己,那么是不是自己也能夠達到那樣的高度……

  她甚至忽然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六皇子了,而是想自己得到這樣功勞;有這件事情護身,以后只要她不是叛國謀逆,幾乎沒人能把她如何。

  到時候,自己想要嫁給方承嘉,那還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么。

  她忽然面色漲紅神情激動,宮女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出聲叫她:“公主。”

  慶安公主正沉靜在幻想中,卻被叫醒,她有些生氣瞪了侍女一眼,不耐煩揮揮手,讓她們出去。

  方承嘉和沈采苡,是從西域得到了土豆,但是她想要拿到,卻不需要讓人到西域那么遠去找土豆,其實土豆在大靖朝靠海的地方,也已經有了。

  歐洲傳教士的腳步,不止從陸路自西域而至中原,也走海路,并從泉州等地上岸,故而泉州等地,也有達官貴人把土豆當作觀賞的異域奇花,植于花園內。

  當年沈采苡從西域偶然得到土豆并打算推廣時候,方承嘉人雖然在西北,卻先上了折子報與隆安帝,稱乃天佑大靖朝,降神物以飽大靖朝百姓之腹。

  一個泉州籍的官員,看到方承嘉敬上的土豆實物之后,卻怒而上折子彈劾方承嘉,稱方承嘉圖謀不軌、其心可誅,因為這土豆,只能做觀賞之用,果實有大毒。

  后來經由方承嘉解釋,眾人才知道原來發芽的土豆不能吃,要把土豆芽以及芽四周切除,剩下的地方才能吃。

  慶安公主記得這件事情,至于那官員名字,她雖然忘了,但想要找到土豆,卻也不難,只要她說一句,她想要一些奇花異草妝點宮殿,有的是人為了巴結她,把東西送上門。

  到時候她再裝作對土豆花感興趣模樣,著人去和歐洲的傳教士要來介紹歐洲風土人情的書籍,或者是聽那些傳教士講解一番歐洲的事情……

  慶安公主在心底把事情琢磨了一番,覺得這樣可行,且成功之后,別人也只會覺得她是好運,不會懷疑她其實早就知道此事,慶安公主心底便有些得意。

  這件大功勞不能讓給六皇子,畢竟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知道未來發生過的事情,但是自己得了偌大的名聲,到時候六皇子也會受益。

  慶安公主甚至都想好了,她還可以收買一些人,讓他們慢慢傳播六皇子乃是天命帝王的說法,否則上天也不會通過他同胞姐姐的手,賜下土豆這樣的神物,救天下百姓于饑餓中,令天下百姓飽食。

  想通了這些,慶安公主心底舒暢,開始想著如何來操作此事。

  燕王送別完合布勒,其他大臣進宮于隆安帝復命,燕王直接上山,路過普安寺時候,他勒住胯下駿馬,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一時間,他也想不起來。

  不過既然上山來了,燕王便去了普安寺,打算拜見一下圓空大師,然到了普安寺,小沙彌卻攔著燕王不讓進去,說圓空大師正在閉關參悟佛法,近些時日,都不見人。

  燕王有些吃驚,卻也只能離開,直接去見沈采苡。

  沈采苡已經在等燕王,見到燕王之后,便笑著行禮,燕王眉峰卻輕輕蹙起——沈采苡來的時候,帶了許多的箱籠,如今要下山,卻只帶了近日要用的,屋中其他物件,都還好好擺著,并無要收拾起來的打算。

  瞧著這模樣,是要在劉氏壽辰之后,繼續回山上住。

  燕王就停在了原地,目光幽幽看著沈采苡。

  沈采苡瞧著燕王模樣,頓了頓,疑惑看燕王:“殿下怎么了?”

  燕王揮手,讓丫鬟出去:“過兩日,你還打算莊子來住?”

  這兩日沒有燕王干擾,沈采苡想了許多。

  如同她之前想到的那樣,有要命的事情在,什么情愛,都不重要。

  何況,別的女子嫁為人婦之后,自然也不可能如在家中一般事事如意,大部人的處境,其實還不如自己。

  便是如大伯母,已經算是不錯,其實過的也沒有自己暢快。

  燕王雖然無法達成她心底想要的那種親密無間、琴瑟和鳴的境界,但憑心而論,在大部分事情上,燕王都是任由她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放手施為,不會有阻攔,也不會指手畫腳。

  沈采苡從來是個知足的人,對比上輩子,如今處境,已經是極好極好。

  便是不能同燕王做親昵夫妻,然而人生自不可能十全十美,如今她容顏還在、手中錢財豐厚、所享所用皆是頂級,身份上也是尊貴,幾人之下而萬萬人之上,比之這世界絕大部分人,都幸運許多。

  只不過,她再不敢全心相信燕王,而希望能抓住她可以抓住的東西,并以此為立身之本,即便是燕王將來位登九五、也不再對她有憐愛愧疚之情,她也能憑借自己手中東西,讓燕王敬重于她。

  但并非要威脅燕王。

  萬般想法流過心頭,沈采苡笑著搖搖頭:“并非如此,只是臣妾不大喜歡屋子里空空的,故打算臣妾下山之后,再讓丫鬟們收拾。”

  十年,禪房只有一床一柜一桌一椅,沈采苡厭煩極了那種明明應該空蕩,卻又因為禪房仄逼而導致的擁擠,和簡陋。

  故而住處必定要收拾的很好。

  雅致而富有底蘊。

  燕王聞言,心底流過真切的喜悅。

  但她不哭不鬧,燕王逐漸也咂摸出了味道,知道她這樣得體有禮,便是心有芥蒂、疏離不親近模樣,這讓他有些沮喪。

  然而回京后,她總不會與自己分房睡,且時時刻刻在一起,才能慢慢讓她消氣。

  知道沈采苡要回來,恭華殿早已重新收拾過,以迎接主人歸來。

  當晚燕王早早歸來,瞧著沈采苡洗漱完之后,半躺于大迎枕上看書,燕王心底欣悅,從書案上拿起幾本書,遞與沈采苡手中。

  “《大秦帝國記》?”沈采苡念了一遍書名,還以為是有關始皇帝一朝事情,然而翻開之后,卻發現并非如此。

  此大秦非始皇帝之大秦,乃西域更西處之異域,也名為大秦。

  京城多有紅發碧眼、金發藍眼異域人,沈采苡也曾看過一些異域人關于本國風土人情之著作,不過大多乃是波斯、大月氏等過,大秦的存在她也知道,但是大秦人極少,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關于大秦風俗等等的書冊。

  沈采苡很感興趣,便笑問燕王:“殿下從何處得到此書?”

  “喜歡?”燕王雖是疑問語氣,但他弄這幾本書過來時候,便知道沈采苡會喜歡的,否則他也不會在偶然看到幾個大秦人之后,專門派人去買。

  “自然是喜歡的,多謝殿下。”沈采苡很是高興,放下手中書籍,翻看起來。

  大秦風物,與大靖朝截然不同,沈采苡看得津津有味,燕王瞧她歡喜模樣,眼中掠過笑意,待沈采苡放下書冊安寢,燕王借著昏暗燈光,瞧著沈采苡姝麗面容,難以抑制心底渴盼,悄然把唇印在沈采苡唇上,微微含了含,只覺寒梅香沁人心脾。

  燕王緩緩退開,心中泛起極大滿足。

  翌日便是劉氏壽辰,燕王與沈采苡上午便至沈家。

  胡云潔第一時間請了沈采苡過去,見禮后,胡云潔命人奉茶,便與沈采苡說起沈采芃的婚事。

  六禮已經走完,只是明年有春闈,吳家不想讓吳洪川分心,故而吳家想要待春闈過后,再讓兩人成婚。

  但事后,無論吳洪川有沒有考中進士,婚事都不會再脫下去。

  沈采苡對此,自然不會反對,胡云潔也知道沈采苡不會有意見,但事情,重要交代沈采苡一聲。

  等說完沈采芃的事情,胡云潔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和沈采苡談一些事情。

  “母親可是有話要講?您說便是,我聽著。”沈采苡這么說,胡云潔便開口了:“也無甚要緊事情,只是母親前兩日與我念叨,說王妃與殿下成婚許久,卻依然沒有傳出好消息,母親有些擔心王妃。”

  “不過母親卻也覺得,王妃并不需太過卑微,該有的矜持,還是要有的。”

  “只是夫妻相處,總要有個度,過猶不及。”

  胡云潔口中的母親便是劉氏。

  沈采苡便明白,劉氏雖然看重宗族,希望沈家能更加興盛,但是也不是一味希望她忍讓討好燕王,更希望她有些風骨,并贊同她這段時日的舉動。

  但劉氏不希望她與燕王真的有了罅隙。

  沈采苡也認同劉氏的想法。

  和離是不可能和離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離,冷宮更是絕對不想進的,所以不能太過僵持,但該有的好處,也得有。

  “母親放心,祖母的意思,我省的。”沈采苡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胡云潔就松了一口氣,劉氏讓她與沈采苡談這些,她其實心底真怕沈采苡生氣,幸好她沒有。

  胡云潔卻待客,沈采苡在得真園屋內小坐了一會兒,面上含笑,心底卻輕輕嘆口氣。

  心底存的不甘,并未消失,只是有些事情,再不甘,也并不能改變處境,反而還會讓事情更糟糕。

  沈采苡承認,她不是什么寧死不屈的人,她貪生怕死又貪圖享受,所以啊,遇到有些事情,她會在心底默默分開距離,卻不會用激烈方式來反抗。

  在姚家那次,是她太失望,太激憤了。

  以后不存希望,便不會有失望。

  不多久,沈家便開始賓客盈門,沈采苡身為燕王妃,自然不須去迎客,便在正堂陪著劉氏,以及一些身份貴重的夫人們。

  堂中言笑晏晏,也有人在刺探沈采苡,但瞧著沈采苡行動自如,手臂也并無異常,且燕王今日早早到來,還幫著沈家男丁陪客,便可知燕王與沈采苡間,關系非但未曾變差,反而更顯融洽。

  讓存心看笑話的人,只能收斂了心思。

  等賓客散盡,劉氏疲倦去休息,沈采苡正要回燕王府,李氏遣人來請她過去說話,沈采苡便告知燕王一聲,請他稍等,自己去見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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