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紅纓等丫鬟,把沈采苡照顧的很好。
她依然面色紅潤白皙,只如同睡著一般。
燕王從北塞回來,洗漱一番后,與沈采苡并排躺下,就像是她依然好好的那樣。
然而事實上,沈采苡昏迷不醒,已經超過一年時光,燕王已經從最開始的瘋狂,變得平和許多。
“殿下。”第二日燕王起來,松竹要最近的大事說了一遍,其中便有六皇子和姚湘汀十三日后成婚的事情。
燕王若是不在也就算了,已經回來了,自然得去參加大婚典禮,燕王應下,上午進宮去拜見隆安帝。
隆安帝瞧著燕王模樣,很有些驚奇。
之前燕王總有一股憤憤不平的氣息,無論是冷漠還是憤怒,其實都逃不脫那種不甘心的模樣,如今卻瞧著平和了許多。
燕王竟然還能朝著六皇子頷首,說道:“我昨日回來太晚,今日才聽松竹說,你要大婚了,恭喜。”
雖然他并未露出笑模樣,但僅僅是這樣,就已經很讓人驚訝了。
這讓隆安帝嘖嘖稱奇。
三皇子六皇子面上含笑,心底卻驚訝,六皇子笑著與燕王說道:“多謝四哥。”
隆安帝驚奇之下,多問了燕王許多問題,若之前,燕王或者不愿意回答,或者只是用最簡單的字句回答隆安帝問題,能用一個字回應的,絕對不會用兩個字;如今卻會用完整的句子來回應隆安帝了。
隆安帝忍不住詢問燕王這是為何,燕王怔了一會兒之后,慢慢回答隆安帝:“因為總算懂了,當你說話的時候,沒人回應是多令人難受的事情。”
隆安帝就是一樂,這誰啊,竟敢不回答堂堂大靖朝親王,剛想詢問呢,瞧著燕王面上落寞神情,隆安帝呼吸一頓,之后卻懂了燕王話中意思。
一個昏睡不醒的人,如何能回應別人。
隆安帝轉開話題。
從宮中出去,燕王去了普安寺,知客僧恭敬引著燕王去見圓空大師。
瞧見圓空大師,燕王大吃一驚,最后一次見到圓空大師的時候,圓空大師慈眉善目、面色飽滿紅潤,十分健康,如今圓空大師模樣沒變,但是燕王總覺得他虛弱的很。
“明嘉,老衲知道你想求什么,可如今,老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圓空大師宣了一聲佛號,在燕王開口之前,率先說道。
燕王的話,便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圓空大師安慰燕王:“莫急,至多半年,一切便會塵埃落定。”
燕王心中一喜,但還是先問候圓空大師:“大師,您怎的看起來十分不對勁?”
圓空大師又宣了一聲佛號,卻沒回答燕王問題,只與燕王手談一局,得了個和棋。
燕王瞧著圓空大師,此局因為他心有雜念,故而是將要輸給圓空大師的,然而圓空大師,卻讓了一番,得了個和棋。
圓空大師并非巴結諂媚之人,往日與他對弈,勝便是勝、輸便是輸,從不會刻意迎合,今日怎的……圓空大師看著燕王,意味深長說道:“這怕是老衲與明嘉你下的最后一盤棋了,還請殿下記得今日的棋局,異日能多多想想這棋局。”
“也還請殿下記得,殿下乃是我佛門護法,萬事,也多想著一些佛門。”
燕王色變。
圓空大師這模樣,像是在交代后事留遺言一般。
他神色凝重,佛門有神通者,當自己的大限到來之時,冥冥中會有一些感應,圓空大師這是感應到了什么?
他詢問出口,圓空大師卻笑而不語。
燕王從普安寺出來,心中沉甸甸的,普安寺在他的成長中,占據了極大的一環,而圓空大師,他更是感情深厚,雖然之前已經發現圓空大師刻意引導著一些什么,從而讓他心底覺得很是不舒服,可當此之時,燕王雖然無法消除之前那種不舒服不高興的感覺,卻也有些惻然。
燕王又去看了姚瑀,姚瑀狀況比圓空大師好的多,不過接二連三的打擊,也讓他老態畢現,燕王見他精神尚好,心底也是高興的。
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見到原先教養過他的人,一個個變成日薄西山模樣。
等燕王要走的時候,姚瑀和燕王說道:“湘兒現在人變了不少,前月來信,說是有了身孕,言談間看開了許多;我今日瞧著明嘉你也平和了許多,這樣很好。”
燕王點點頭:“是很好。”
探望過姚瑀之后,燕王才有空與柏先生坐下來說話,柏先生說起了京城的形勢,又說起了沈文和,說他的變法進行的十分順利,今年秋日里,他治下一縣之地,賦稅比去年,翻了一番還多。
此事燕王也知道,柏先生說起這事,不過是為了感嘆。
又和燕王說道:“我活了這些年,薄有名聲,實則比和甫差之遠矣,好在和甫也算是我的學生,說出去面上也是有光。”
等和燕王談完,柏先生猶豫片刻,與燕王說道:“殿下,王妃如今昏迷不醒,如果殿下還想爭的話,國本之事,殿下也須得提前考慮了。”
燕王沉默了許久,問柏先生:“當年大哥曾有個孩子,先生可知,如今他在何方?”
柏先生面色一變:“殿下說什么,我聽不懂。”
燕王瞧著柏先生著急否認的模樣,覺得挺有趣,他又放出了一個消息,驚得柏先生半晌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