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社會壓力重,很多年輕人一心向往農家的樂趣。
其實,真正的農家生活是忙碌、平凡而單調的,周而復始。因為他們的愿望很簡單,活著,吃飽穿暖,讓孩子有書可讀將來長出息。
從城里回到鄉下耕作的偽農們,追求的正是那種簡單與平凡。
他們既沒有城里的壓迫感,也沒有真正農家對氣候變化的焦灼感。頂多有些憂心田里莊稼的死活,能豐收最好,如果不能,至少要活著。
自給自足,與世無爭,樂知天命,安貧樂道,田園牧歌,全是局外人的一場美好想象。
在農人們眼里,他們日常忙得喘不過氣來,生活平淡如死水,毫無激情、浪漫可言。一年忙到頭,一場大雨就能讓他們顆粒無收,絕望度日。
倒是偽農們輕松些,至少能做到自給自足,田園牧歌。
盡管這樣,云嶺村的村民對驟然而來的降水量充滿擔心。
前兩個月旱著,這幾天倒是下雨了,連夜下,很大。
一連幾天如此,今天的大清早,天色陰沉得像是到了傍晚,村民們又開始擔心會不會淹死地里的莊稼,忙著疏通渠道。
外邊的忙碌慌亂,絲毫不影響蘇宅里的悠閑時光。
涼亭里,一身素雅的蘇杏正在教孩子說話。
“爸爸。”
“八~”
“爸、爸。”
“巴,巴……呣呣……”
“是媽媽。”蘇杏無奈。
未滿一歲的小染扶著嬰兒床欄站著,不斷跺著小短腿,仰起小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笑吟吟的母親。
小染咧開小嘴笑著,眉眼兒彎彎,莫名興奮地小手拍打欄桿,小腳不停地抬起,一心想跨欄似的。
“呣呣……”
還是這兩個詞簡單些。
小染不肯呆在屋里,蘇杏不得不把工作搬出涼亭。為了讓孩子躺得舒服些,她把書房的嬰兒床給搬下來了,長年打木樁練出來的臂力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小福它們幾只團團轉地趴在嬰兒車旁,不時翹起尾巴伸出車車里逗孩子玩。小吉貓孤傲,趴在她的電腦旁睡覺,小染想哭的時候才跳進嬰兒車陪睡。
它胖,全身軟乎乎的,特別招小染喜歡。
很多人說貓不懂感恩,不懂人話。
其實不然,以前蘇杏教小福它們學開門關門,教小吉貓解決自己的便便。在屋里的時候就去廁所,在外邊就去樹下或者菜地里,然后埋起來。
只要用心,石頭也能捂暖。
如今小福它們會開門關門,小吉貓也懂得衛生。
有一晚,蘇杏起夜的時候上廁所,結果開燈一看,發現它雙眼迷蒙的蹲在那里,沒睡清醒似的。見了她還喵地打一聲招呼,仿佛在說它還沒拉完。
拉完了就去貓砂盆里蹭蹭,把自己清理干凈。
白天就去菜地方便,關鍵是不在她家的菜地,而是跑老遠的地方去別人家的菜地拉。
這么懂事的貓,把她笑個半死。
貓都教會了,狗當然也學得會。
因此,她不排斥讓孩子親近它們,對衛生情況也很看重,雖然有點徒勞。它們不是寵物,要巡院的,小吉貓夜半總要出去一趟,又不能天天給它們洗澡。
把它們弄走更不可能,注意些便是。
少華不在家,柏少君就是常客,經常來逗孩子,定期給貓狗們洗澡,剪指甲。
剪指甲的只有小吉貓,等孩子長大些就不用剪了。
打防疫針是必須的,他對小動物的情況特了解,蘇杏比較放心。
衛生方面交給柏少君,教育方面就交給她了。
教它們不能對孩子用指甲,教它們在孩子動嘴咬時要躲開。
她除了給孩子喂吃的,把屎把尿之外,其余時間都是它們在幫忙看孩子,讓她有時間寫幾個字。
嚴格來說,她的日常也很忙。
外邊的菜地沒心思管,交給田深夫婦在打理,以后的收成是他們家的。
所以說,偽農們的自給自足,指的不是農作物的收成。
柏家那邊她每天回一趟,帶著小兒子回家打理家里的盆栽,和天井的那棵曇花。它一直沒開花,固定在支架上的植株倒是挺健壯,令人暢想它花開時的驚艷。
不過,柏少華并不在乎它能不能開花,就這么養著。
以蘇杏的性格,更加不會苛求或者發牢騷。
對她而言,花開驚艷,不開如常,不過是多一樁掛心事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在全家人休假的時候,是昌叔偶爾回來打理三個家庭的植物。
這位老人在外邊漂泊了大半輩子,如今是哪里都不想去,在小牧場里安然度日。
云嶺村里,除了原有的居民,還多了兩位客人。
湯力出院了,和余嵐長居三合院靜養,定期回養生館的醫院復檢。
養了一個多月,需要坐輪椅的湯力經常被妻子推著在村里走動。他不是癱瘓,婷玉當初是救回他一命,其他傷勢要順其自然地治療,她沒有做逆天的治療。
她來現代好多年了,深深明白有些事不能太過分,過分則為妖,容易受到反噬。
在古代反而沒這種顧慮,她治好了就走,誰也找不著她……
今天,天氣依舊陰沉,略有微風,經常下雨,空氣不是很悶熱。
為了方便休閑居的人來往,蘇宅的院門敞開著。
涼亭里,蘇杏把剛剛洗完屁屁的小兒子放回嬰兒床,手指點一點他的小鼻尖。
“不許哭,媽媽要給你賺奶粉錢。”
小染被點中穴道似的,扶著嬰兒床的欄邊,踮高腳尖,咯咯咯地看著母親笑了起來。
孩子純凈的笑容,是母親最大的快樂。
蘇杏忍不住蹲下身子,吧唧地親了他一口,然后你一口呀我一口,母子倆開始玩親親,不亦樂乎。
“誒呀,一來就發糖。”
院門口傳來一個玩笑聲。
重新抱起兒子的蘇杏聞聲一看,原來是嚴華華和余嵐夫婦。
“是你們呀,進來坐。”
不用請,三人已經慢悠悠地進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蘇,”嚴華華環顧四周,目露艷羨之色,“每次來你家都好像進錯地方,這里和外邊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世界。”
“一個很忙,一個很閑是不是?”余嵐笑著接話。
“對,就是這種感覺。”
“這是心態的問題,”盡管坐著輪椅,湯力的性格依舊開朗,“外邊忙,你們跟著忙;蘇蘇心靜,你們剛進來一時適應不了才產生錯覺。”
“還是你看得明白,”蘇杏笑了笑,“想喝水自己進屋倒。”
“我們剛從家里出來,不渴。”嚴華華讓她別忙活。
自從蘇杏娘倆回來,余嵐夫婦經常登門做客逗孩子玩。來往多了,鄰里之間的言行就沒必要太客套。嚴華華倒是少來,就算來也是娘倆一起,今天卻只有她一個。
“華華,你兒子呢?”蘇杏問她。
小染被余嵐抱著,夫婦倆拿撥浪鼓和小折扇逗他玩。
“被他爸抱走了,老蕭爸媽前幾天到了省城,想看看孫子,我懶得去。”提起公婆,嚴華華心里有陰影,“還是你好,公婆來了也是客人,輕松多了。”
“你現在不是一樣嗎?”蘇杏哭笑不得。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多簡單。
“當然不一樣,他爸媽本想到我家住。我不肯,跟老蕭吵了一架才罷休。”
雖有效果,但過程不易,一地雞毛的瑣碎事煩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