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華華的到來,給小農場添了一點生氣。
余嵐待她的態度一如既往,笑吟吟地端出茶酒、肉干,還有各種新鮮摘的時令水果,比如木瓜香甜,梨子多汁,清脆爽口。
見余嵐還要拿,嚴華華忙攔住她,“行了,別忙了,我來是想和你說說話。”
此時此刻,眼前即使擺著一盤龍肉她也吃不下。
“小嵐,你相信我,那事不是我說的。除了你,我沒跟其他人說過……”嚴華華為了可信度,再一次忽略另外一名知情者。
“我知道,”余嵐笑了笑,安慰她說,“當初你跟我說的時候,還有人在現場偷聽。”
“啊?!”嚴華華一愣,傻眼了,“誰呀?!”
“你別問,總之這事和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休閑居把那天的視頻截了,然后發到她的手機里。
那些監控器的像素很清晰,一眼便可看出躲在樹干后的人是誰。她還看見親妹興奮捶打車頂的模樣,瘋魔了似的。
休閑居說,他們的監控室只有一個人上班,無法時刻都有人在。
直到蘇杏把她查到的資料交給安德他們看時,他們順藤摸瓜翻出了那段視頻。
余嵐心底暗暗慶幸,慶幸湯力走了,慶幸他尚肯聽從她的建議離開以前居住的地方,在別處安身。
自從問過朱莉安,確認是母親讓她匯了十萬塊錢,她便猜到這事極可能是母親主導的。原本不敢確定,直到安德帶來的那段視頻壓斷她最后一根自欺欺人的稻草。
原來,坑她的不光是母親,還有親妹子。
那一年,母親勸她和湯力離婚的場景歷歷在目。她原以為母親已經放棄這個念頭,沒想到她悄悄挖了一個坑在等著自己。
有親人如此,自己還能說什么?
余嵐輕輕一笑,“來,吃水果。”
嚴華華白她一眼,奪過水果放回果籃里。
“我哪有心思吃。”頓了頓,“你不想說就算了。可是小嵐,如果在家呆得不開心,要不你出國吧。反正你在外邊有朋友,人也聰明,餓不死。”
“出國?”余嵐呆怔,目光落在眼前的月季小園里出神。
她是很想出國。
可母親說得對,余薇一旦看不到東山再起的希望極可能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來。
比如向那位哈維斯透露姐妹倆會異能的事。
無論是哪國的政府,對異能者的體質均充滿好奇心。到時就算自己脫得了身也要到處潛逃,天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最怕的是連累遠在他鄉的湯力。
至于親妹的下場,已不在她擔心的范圍內。
與其被別人搞成喪家之犬,不如自己安分呆在家里盯著親人接下來有什么舉動,從而作出防范。
再敢威脅她,大不了魚死網破。
“華華,我突然很羨慕蘇蘇……”余嵐忽然道。
嚴華華一愣,隨即笑道:“別說你,有時候我也很羨慕她。少華的人品怎樣我不清楚,可他很有錢,真的。你知道她家買的那輛智能嬰兒車多少錢嗎?幾萬美金!我天哪!她居然舍得……”
難怪那么多女人削尖腦袋想嫁有錢人,因為有錢人出手大方。十幾二十萬人民幣買一輛只能用兩三年的嬰兒車,眼皮不帶眨一下,換成自己得心疼死了。
余嵐傾聽好友發牢騷,一顆心不知飛哪兒去了。
她不是羨慕蘇蘇嫁了一位有錢人,而是羨慕對方夠聰明,立場夠堅定。一旦發現家人的三觀與自己不合,當機立斷,劃出一條楚河漢界來從此互不干涉。
這些資料是母親以前找人查的,給她看過。
所以,如今的蘇蘇過上太平的日子。
而自己,則被親人困在一個坑里動彈不得。
“……同人不同命,人家一輛嬰兒車十幾萬,我連生個二胎都要考慮老半天還決定不了,唉。”
“嗯?你想生二胎?”余嵐只聽見這兩個字。
“是呀,我怕陽陽將來一個人寂寞。”
“唉,其實兄弟姐妹多也未必是好事,”想起自己家的情況,余嵐的眼神微諷,“量力而為吧。對了華華,你多久沒看過書了?”
“啊?”嚴華華不懂好友想說什么。
“你不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嘴碎了嗎?這樣可不好,不是我說你,女人首先要對自己好,別人不會疼惜你的。尤其是蕭老師這種榆林疙瘩,不點不透,你要讓他分擔一下家務才行。”
“你說得容易,他哪有時間,全部心思都給學生了……”
吧啦吧啦,兩個人就在小農場聊開了,沒人提起門口那樁事。
等嚴華華出來的時候,門口的臟物已被清理干凈……
嚴華華走時,余嵐硬塞給她一小車蔬果,剛回到三合院便看見屋里跑出一個小男孩,手腳利索地爬上她的車。
“咦?陽陽回來了。”
“媽,你去哪兒了?菜市場?”
“不,我去你嵐姨家了。給,吃個梨子……”
今天是周五,蕭炫下午沒課,三點的時候去幼兒園把兒子接回云嶺村過周末。
吃過晚飯,孩子在看電視。
蕭炫洗澡去了,嚴華華出來庭院接著做辣白菜。
不大一會,蕭炫出來了,見妻子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怎么,小嵐很難過?”
“那還用說,雖然表面看起來沒什么,”必然是為了自尊而強顏歡笑,嚴華華把調味料扔進銅盅里捶爛,“唉,你沒看見,她那個小農場空落落的,看得我心酸。”
“過段時間就沒事了,小嵐很堅強。”蕭炫不怎么在意,“對了,我聽說姓蔣的還跑到蘇蘇跟前胡說八道?”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嚴華華將各種調味的混在一起,倒進一口大鍋里翻炒,“我只跟你和小嵐說過,姓蔣的怎么知道?害我不但向小嵐道歉,還要找蘇蘇表清白……”
關鍵是對方并不原諒她。
其實整件事中最冤枉的就是自己。
除了蕭炫和余嵐,她誰也沒說過,鬼知道姓蔣的從哪兒弄來的資料。可憐她先被嚇早產,如今成了破壞好友婚姻的黑手,還遭到同村人(蘇杏)的怨恨。
“幸虧蘇蘇沒跟少華吵,否則我就罪過了……”
“哦?”蕭炫略有興趣,“看來蘇蘇對少華很有信心。”
“難說,或許人家根本不敢找男人對質。”
有些女人就是這樣,要么是真愛,要么是怕失去柏少華這位出手豪爽的大金主而繼續忍耐。
不吵不鬧,只要丈夫每個月有錢拿回家就行了。
不是她心理陰暗,而是有錢人的糟心事確實比常人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