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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回

  蘇宅的三樓,等了眾人好久一直不見來。

  蘇杏看了一會書,覺得四周安靜得有些無聊,便跟婷玉通起電話來。姐夫秦煌就坐在婷玉身后的一張藤椅里看書,偶爾插兩句話。

  天冷,又是新年伊始,看病的話太不吉利。

  所以婷玉那間小藥鋪的生意一般般,除非病痛難忍,否則普羅大眾極少在年節上門求診,故而十分清閑。

  她是年初五開店的,仍在假期中的秦煌作陪。

  生意無人光顧,夫妻倆一個分撿藥材,一個看書,樂得輕松自在。

  白姨帶孫兒走親戚去了,讓小倆口安享二人世界。

  “……找她看病的都是村里人,想試試她的水平如何。村外的人不敢找,怕她半桶水誤診。”蘇杏笑說,“養生館更不敢找她,當然,就算他們找來,我也不敢讓她治。”

  婷玉皺眉,“怕什么?她有證了,再說,治壞了不是還有我嗎?凡事總有第一次,不試試怎么知道她的水平是否提高?”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她的年紀是硬傷,病患看見她連第一個心理關都過不了,更別說養生館那群人了。”蘇杏操心地搖搖頭,“哎,讓她多練幾年吧。”

  秦煌在后頭聽見了,卟哧地笑看這邊一眼:“我支持蘇蘇的看法,穩當。”

  他媳婦對愛徒的醫術相當有自信,可外人不懂,所以大多數人正如蘇杏說的那樣。對年輕醫生沒信心的病患,但凡有個身熱頭痛,容易心生怨懟不配合,引出諸多麻煩。

  有人認同自己,蘇杏略嘚瑟,“就是。人性如此,要面對現實,只能讓時間慢慢證明自己。”

  婷玉哼了聲,給兩人各一記白眼。

  三人正聊著,小菱笑盈盈地過來了。

  “媽咪,誒?嗨,姨母,姨父,你們在干嘛?”

  “正說你呢。干嘛去了?”她姨母嚴肅地問。

  “嘻嘻,接電話……”

  她剛剛把那只小貓治好了,又懲治了壞人,心情正好。

  可惜這一切要等以后再跟姨母分享,為啥?因為姨父是一名黨員,建國之后不準動物成精,肯定也不許人類成巫。

眾生平等嘛,所以她不能讓長輩為難  四人開始愉快通話中。

  不一會兒,蘇杏忽然皺起眉頭,左右看了看,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貌似遠處有些嘈雜聲,還有隱隱約約的哭聲。

  “好像有人在哭……”她自言自語。

  “有嗎?”小菱認真聽了一會兒,搖搖頭,“沒聽見。”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既然女兒說沒聽到,蘇杏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再在意。

  倒是婷玉橫了徒弟一眼,“連我都聽見了,你居然聽不見?”不管什么原因,誤導親媽就是不對,“看來練功還是少了,今晚開始加倍,暑假過來我要考你。”

  “好,沒問題。”柏君菱很是爽快。

  既然是村里出事,大家結束通話,蘇杏給柏少君打電話詢問因由。他在監控室,村里任何一個角落有騷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啊?!蕭陽玩槍打中自己?!什么槍這么厲害?誰給他的?這是危險性武器吧?犯法了呀!”蘇杏很吃驚。

  旁聽的小菱對親媽的關注點一時無語。

  “對了,他人沒事吧?”問了一堆,蘇杏終于找到重點。

  蕭陽是否有事暫時不知,畢竟柏少君只看見他被人送進養生館的醫院。

  既然他有人照應,蘇杏不再關注。

  “媽咪,你怎么不問問山上的黑腳貓?”小菱對母親的冷淡表示不解,“那是爸買回來放養的。”

  蘇杏無奈,“人命大過天,一只小小貓算什么?”

  他窮他有理,況且蕭陽尚未成年,受了傷,大家更不好苛責他。

  這是人性百態的其中一種。

  在以人類為尊的世界,有些事不得不退讓。

  “你看看,養生館的醫院早就說過不接收外邊的病患,除非你姨母在。現在照樣要接收蕭陽,為什么?因為他是一個受傷的孩子,凡事以人為先。”蘇杏說。

  “那他以后再打怎么辦?任他打?”小菱蹙眉。

  蘇杏微哂:

  “怎么可能,他那把槍會被沒收,賣槍給他的商家會被整頓。以你嚴姨的為人,等確定孩子沒有性命危險,她也會訓他一頓。我今晚再跟你爸商量商量……”

  讓他改天跟養生館的人協商一下,在山邊豎起幾塊提示牌,聲明此山不準打獵,不準傷害小動物。

  蕭陽那把槍太危險了,養生館那群可是金貴人,惜命得很。萬一哪天有個未成年拿這種槍對準他們其中一個……呵呵,這么一想,或許根本不用少華出面。

  娘倆正談著這事,筱曼和云非雪終于來了,并把蕭陽的事說了一遍。

  這孩子說有蛇纏住他,他才開槍的,可監控看不到任何東西。

  關鍵是,他當時受驚過度一連打出兩槍。

  此刻醫生正在幫他動手術取釘子,幸好沒有打中神經,傷勢無大礙,但要打破傷風針。

  日后還要小心護理,別出什么岔子,否則很難保證他能恢復如初。

  得知是釘槍,養生館的負責人神色嚴謹,讓人上山將那把槍撿回來,再把哭成淚人的嚴華華訓了一頓。

  當天晚上,小染回來得知蕭陽傷害山上的貓,不由眸色微深。生怕他出去闖禍,小菱把他拉出陽臺教育一番,回來就老實了。

  小菱不是罵他,而是告訴他事實。

  對方自食苦果受到教訓,那么這件事就算了。言多必失,凡事適可而止,別讓他人有跡可循。

  小染這才作罷,從此對蕭陽更加不屑,甚至對他的全家好感全無……

  隔天,養生館果然提出“此山不準打獵”等行為規范,休閑居表示絕對的支持,確實不必柏少華出面。

  嚴家的事沒有人關注,等元宵節一過,小染、吉米和小菱坐車離開。

  村里的孩子陸陸續續地離開,讓云嶺村重新恢復寧靜。

  蕭陽沒去上學,親媽幫他請假了。

  有人問起他那把釘槍的來處,他死活說是以前在省城玩時路上撿的。這次的事讓他覺得很丟臉,一蹶不振,無論別人問什么他都不肯說。

  出院之后,他立刻要搬到梅林村的客棧住,不在云嶺村了。

  嚴華華因此推斷,兒子打貓八成是為了討柏君菱的歡心。

  既心疼,又生氣。

  古人說得對,紅顏果然是禍水。

  但她現在什么都不想計較,一心希望他快點好,別再出什么岔子。

  因為最初是她給了兒子希望,如果蕭陽因此成了跛子,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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