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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她如今叫“長纓”?

  傅容迎了兩步上去。

  “出了什么事?”凌淵下馬。

  “程嘯那邊……”

  “快把人押去三司!”趁著傅容正在復述,少康立時轉身低斥士兵。

  在此之前程嘯已經跟獄卒提過多次想見凌淵,由于已經被沈瓔算到而讓他有了防備,因此屢次也未能得逞,但誰也沒想到這節骨眼上凌淵會過來。

  然而凌淵的到來早已驚動了被押解著的程嘯,他在囚籠里扭頭,隨后瘋也似的撲向囚欄:“武寧侯!是武寧侯嗎?!我有——”

  “把他嘴堵住!”少康厲斥,并親身上前揪住他腦袋按下來!

  凌淵聞聲回頭。

  籠中的程嘯死命掙扎,被堵住的嘴再也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一雙眼睛卻瞪大了看向他。

  士兵們紛涌上前,匆忙將囚車拉走了。

  “瘋瘋癲癲的,為了活命狗急跳墻了都。”少康扶劍笑了下。

  凌淵定望了兩眼,收回目光。

  燕京暮春的夜晚清涼。

  凌淵回府時已經夜深,頭枕著椅背看了會兒屋頂,他忽而又自抽屜里取出封信箋。

  信紙上密密麻麻寫著幾行字,他看了兩眼,放回去,又十指交叉覆在腹上,望著窗外深沉夜色。

  ……少康回府時則已天色大亮。

  少殷在庭院里喂鳥,問他:“怎么樣?”

  “原本在牢里說的好好的,也很配合,但到了刑部又變卦了,前后磨了有那么一兩個時辰才松口,不過到底是招了。”少康就地褪去盔甲,坐在石凳上。

  略想,又道:“剛到那里的時候又遇到點意外,程嘯出牢獄時正好遇上惜之來了,程嘯嘶喊著要見他,真是好險。不過好在是被我阻住了,沒讓他得逞。”

  少殷捏著一撮米碎回頭:“怎么這么不小心?”

  “二爺!武寧侯方才代為去刑部宣旨,回來半路上忽然繞去天牢了!”

  護衛陡然而來的稟報,瞬間吸引去了兩人的注意力。

  少康立時站起來,“什么時候的事?!”

  “就兩刻鐘前,是金林衛的兄弟來送訊的!”

  天牢里,凌淵端坐在獄卒搬來的椅子上,默然望著程嘯已有良久。

  程嘯從說完到現在,也已經吞咽了不知多少口唾液,但每過一息,面前的男子都像是更加冷肅威嚴了一分,這沉默的每一剎那,都讓人窒息。

  他簡直開始懷疑,沈長纓當年究竟是不是有遁地之能,才會在他手下帶著小命逃出京師的。

  “她如今,叫‘長纓’?”

  就在他壓抑到幾乎堅持不住的剎那,凌淵開口了。

  這聲音清透緩和,聽不出一點情緒來。

  “是,就是叫長纓,沈長纓!”程嘯仿佛死里逃生,愈發地加重力氣。

  凌淵還是那么看著他,半晌,起身拿起一旁的折子,緩步轉身。

  “侯爺答應我的事——”

  凌淵止步,轉身瞥向他:“我會交代劊子手,把刀磨快一點。等我來日到達了南康衛,也會焚香一柱,遙祭程大人。”

  “侯爺!”

  程嘯嘶喊的聲音都已經破了,但很快就變成他一個人的嘶吼。

  周梁查出來當日長纓在船塢里撿來的配料的確不算是她捕風捉影,至少開鑿榫釘的的確是曾經在官辦船塢服過役的工匠。

  這當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發現,但是如果在官廠服完役的工匠又去往私廠幫工,至少說明官廠里很多事情,私廠的東家或者管事是有可能很了解的。

  船塢這邊的消息幾乎幫不上她什么忙,而看譚紹的意思,目前也并沒有在水落石出之后把謀事者往死里摁的決心。

  ——譚紹在湖州嘉興是權勢在握,但放在大寧,放在朝堂,要跟漕運總督府拼高低的話,份量還是輕了些。

  所以譚紹眼下投鼠忌器,意思是查是肯定要查出來的,但辦不辦,就看情形再斟酌。

  長纓雖然遏制不住自己想多立功快立功的念頭,但大局勢如此,欲速則不達,也不能強求。

  晌午飯后就開始梳妝。

  紫緗早前兩日就捧回了新衣裳,藕合色的一套正著織緞春衫,不奪目,不扎眼,但襟前繡的團花西蕃蓮圖案又極為不落俗套,另還有一身杏黃色,一身櫻草色隨身備用。仔細地拿沉水香薰過,又挑了幾件頭面出來搭配。

  譚姝音穿的湘妃色,長纓不能搶她風頭。再者她有官身,也得莊重。

  大戶人家吃茶也講究,如今雖然處處要低調,但細節處最見真章,不能馬虎。

  “奴婢陪著姑娘去完回來,就與五爺去通州,泛珠和盈碧奴婢是仔細調教過了,哪兒不襯手,等奴婢回來再說。”

  紫緗一面說著,一面幫她綰發。

  她五官輪廓線清晰,稍稍上些妝容就能顯得特別精神,穿上這溫淡的顏色,相輔相成。

  長纓嘴里嗯著,繼續束衣襟。

  衣著上她駕輕就熟,分點心也不礙事,她此刻在想的是今日此去除了吃茶還能做點什么。

  周梁前兩日曾去打聽過王照一番,徐瀾認為不能輕舉妄動,省得打草驚蛇。

  王照原系何知府提攜,如今換了新官,他必然想方設法搭上齊銘,而今日這樣的日子,他又是作為衙署轄下的提舉司小吏,想必是要到場表表心意的。

  眼下最便捷的方式便是從王照嘴里套出他的上家,但這事得做得圓滑。

  “馬車備好了。”盈碧來說。

  正好最后一枝珠花也攢上鬢了,她拂了拂衣袖,翻開針線籃子,抓了把隨身小玩意兒讓紫緗帶著。

  譚姝音今兒穿的妃底起銀纏枝紋樣的春衫,她性子外放,底下襯白底繡纏枝牡丹的裙子,很漂亮。

  站在譚家角門內,俏生生的如同一枝虞美人。

  譚夫人也不弱,雖是已近四旬的年紀,卻珠圓玉潤,和氣的面容透著大氣端方。

  姝音顯然已經跟母親說好了,見長纓露了臉,便攜丫鬟徑自上了她這馬車。

  隨后她與車夫道:“先往北走,然后從白桐巷繞過去。”

  “這又是何故?”長纓狐疑看她。

  姝音笑嘻嘻:“咱們這么走,說不定正好順路碰上徐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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