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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黃昏來臨

  即使他最后一句,已經壓低了聲音說,全桌的人也都聽見了。幾雙目光,齊刷刷望向煙香。

  煙香聽得更清晰。太委屈!她最真切的感受就是這三個字。

  “大師兄!你……”煙香氣結,語塞。她這是為了誰?她是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嗎?還不是為了替他說服水脈姐姐,阻止水脈姐姐出家。她如此一番良苦用心,不惜開罪水脈姐姐,卻被大師兄看得一文不值。

  最可惡的是,他還奚落她,說她得過且過。

  愛怎么的就怎么的吧。老娘不管了。煙香氣呼呼地說道:“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說完,也不顧大家作何感想,有何反應。她給大師兄甩了個臉色,大步離開。

  楚傲飛窘迫地開口致歉:“煙香生性頑劣,是我這個做師父的沒管教好,讓大家見笑了。”

  楚天闊心情復雜,沒有吭聲。

  許秀才眼見煙香被氣走,站起了身,陪了個笑臉:“我有篇文章要寫,先失陪了。”

  小清和小流見狀,放下碗筷,也離開了膳桌。

  楚天闊望著許秀才遠去的背影,冒出一個想法來。許秀才一定是找煙香去了。

  煙香也太孩子氣了。他不過就說了她一句,就氣成那樣。看來,得再磨練磨練她才行。

  水脈善解人意,寬容大度,絲毫不計較煙香對她的嘲諷。她悄聲對楚天闊說:“你快去哄哄她吧。”

  楚天闊淡淡一笑,不予理會。

  縱然她壓低了聲音,李愁容和楚傲飛還是聽到了。

  楚傲飛心頭大動,沒來由地說了一句:“水脈姑娘,你對天闊有情有義,你們很般配。我相信他會善待你的。”

  什么意思?楚天闊蒙圈了。師父無厘頭的一句話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幸虧煙香不在場,否則,她不得又鬧翻了。

  當然,也是因為煙香不在場。楚傲飛趁機把話挑明了:“水脈姑娘。你不必出家。你跟煙香一起嫁給天闊吧。”

  話音一落,他望了望水脈后,又望著楚天闊。

  水脈怔住了,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她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西紅柿,快要脹開了似的,沉默著沒有回答。

  她最初的反應,以為這是楚天闊授意的。她的內心并不抗拒,好似還有幾分喜悅。她既喜悅又羞愧,一時無語。

  楚前輩是楚天闊的師父,說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假如,她再拒絕,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那個店。

  她又可恥地動搖了一下。

  正意志搖擺不定時,她偷眼瞄了楚天闊。只見楚天闊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他的眼睛落在別處,都不帶看她一眼,仿佛思考著遙遠的未來。

  他的眸光暗淡,眉頭緊鎖,一臉木然的表情。全然沒有一絲羞赧與喜色。

  她的心頓時哇涼哇涼一片,他眼里分明是沒有她的。他不愛她,是不爭的事實。

  她咬著唇,備受煎熬。長痛不如短痛。

  她苦澀一笑,既已決定出家,為何還要割舍不下?明知他心里愛的人,不是她。為何,她還存有一絲念想?

  楚天闊想起了煙香的警告,心里翻滾起濃濃的危機意識。

  李愁容只覺氣氛太壓抑了。她連忙開口打破沉默:“飛哥。這些事,讓他們小年輕自己解決。我們就不要摻和了。”

  楚傲飛淡淡看了李愁容一眼,又看向水脈。

  水脈回過神來,她咬了咬牙,無比艱難地做出抉擇:“前輩,我意已決。你們就不用勸我了。”

  說完,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離開。她感覺眼睛發熱,走著走著,什么液體掉了下來。

  楚傲飛對楚天闊輕喝一聲:“還不快去追!”

  楚天闊站起身,往外走。他覺得,這頓飯,吃得無比鬧心。

  煙香被大師兄嘲笑得過且過,生氣地走出膳堂,徑直往廣安堂大門方向走。她已經盡量放慢了腳步,卻一直不見有人追出來。直到走了一大段路,才隱隱覺得身后有人跟著。

  她想當然地以為身后的人是大師兄。除了他,她也想不出,還有誰會默默跟著她。

  她并沒有回頭看。此刻,她心里仍舊憤憤不平著。大師兄太過分了,等下他先開口,她也不搭理他。

  直到走出廣安堂大門了,才聽見身后的人喊:“煙香,你要上哪去?”

  臥槽!這聲音,煙香雖然不是很熟悉,卻也不陌生。就憑這一句問候,她足以肯定,身后的人是許秀才。

  果然,她回頭一望,哪有大師兄的人影?根本就是她自作聰明,自作多情。大師兄根本就沒有追過來。

  那一剎那,她心里的感受難以言喻。

  許秀才走上前,抬頭看了眼天色,說道:“煙香。你跟你大師兄慪氣,干嗎急著下山去?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屋去吧。明日我陪你下山怎么樣?”

  黃昏來臨了,晚霞像火焰一般地燃燒,遮掩了半個天空。柔和的光芒,照射著大地。

  許秀才要陪她下山?誰陪誰還另說呢。

  煙香撇了撇嘴,單手叉腰,揚眉看著許秀才道:“誰說我要下山去了?我不過是出來散散心。這里空氣好,風景又美。”

  許秀才臉上堆滿了笑容:“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說說,我愿替你分擔。”

  煙香呵呵一笑:“沒有啊。我哪有不開心。我很好呢。”

  許秀才知道她嘴硬,也不戳穿她。他眼角眉梢都是無聲的溫柔在延展:“煙香。我們去那棵樹下坐會,聊聊天,好嗎?”

  煙香點了點頭。

  兩人向那棵樹走去。

  到了樹下,也顧不得草地上是否干凈,會不會有小蟲子,煙香直接就躺了下去。

  太陽在樹的那邊下去,光線射在樹間,枝葉都成為古銅色。

  許秀才坐在草地上,隔了煙香有一段距離。他猶豫了好久,才問:“煙香,有一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想問問你。你別生氣,好嗎?”

  “問吧。”煙香抬頭望著天空,簡短回道。

  “你真不生氣?”許秀才重申一遍問題。

  煙香不樂了:“那你還是別問了!”

  婆婆媽媽真煩躁!她又不吃人,至于那么怕她嗎?說得好似她多愛生氣。

  可事實就是愛生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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