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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皇后蘇凡

  楚天闊的臉像大地一樣肅穆、嚴峻、堅實,十分肯定地回答:“不管她日后變得如何,兒臣愛她的心意不會改變。”

  皇帝怔了一下,頗有幾分惋惜地搖了搖頭。

  過了片刻,他無奈地嘆息一聲:“朕當年也深愛皇后。只是,終究敵不過深宮的歲月。”

  楚天闊的眉宇間刻著一個深深的川字形,不禁開口問:“父皇愛皇后,那為何要娶我母妃?”

  “當年,皇后無所出,群臣進言,朕不得不納妃。卻不知,此事引起皇后強烈不滿。她因妒生恨,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之人。”皇帝的臉容突地一沉,眸子閃過揉合痛苦、懊悔和感傷之色。

  “那是父皇意志不夠堅定,移情別戀,兒臣不會。”

  楚天闊據理力爭:“事實證明,皇后還是有了龍種。命里有子終須有,命里無子莫強求。父皇,別用你的人生軌跡來困住兒臣。兒臣這輩子只愛煙香一人,絕不變心。”

  這樣的一番話,把皇帝氣得不輕。他蹙的眉擰成了死結,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著。

  “你,你真是活活要把朕氣死。”皇帝很生氣,用手指指著楚天闊的鼻子,怒道:“你這逆子,竟敢如此忤逆朕。為了她,你當真什么都不顧了嗎?”

  此刻,皇帝心火蹭蹭往上漲。就算皇兒說得對,但這番言論宛如揭開了他的傷疤。他既心痛又無奈,更多的是惱羞成怒。

  察覺到自己失言,惹惱了父皇,楚天闊態度又軟了下來:“父皇息怒!”

  “求父皇成全兒臣。”他祈求道:“沒有煙香,兒臣這一生再也快樂不起來。父皇忍心讓兒臣孤獨終老嗎?”

  “鳳南陽跟朕說過,煙香命帶災星,會克死愛她的男人。朕不允許她帶給你無妄之災。”皇帝見皇兒楚天闊如此冥頑不靈,他使出了殺手锏。

  這是真話。昨日,鳳南陽回宮來,皇帝問了鳳南陽一些事,順便提到了煙香。不等皇帝詢問,鳳南陽主動告知煙香不宜留在楚天闊身邊。

  皇帝細細追問下,才得知煙香命帶災星之事。他本就不喜煙香,不同意煙香跟楚天闊在一起。再加上煙香命帶災星,他更加不可能同意他們倆在一起了。

  楚天闊不迷信宿命論。他記得當初在寒光寺,有位高僧指點。煙香雖然是命帶災星,好在身邊有貴人相護,一切皆能逢兇化吉。

  “這么多年,兒臣跟煙香一直相安無事。兒臣福大命大,不怕被克。”

  楚天闊覺得,如果真是這樣,煙香更加不能離開他了。他福大命大,煙香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安然無恙。

  皇帝一口血差點噴了出來,終是控制住情緒,嚴肅開口:“煙香她終有一日會變心,變得像皇后一樣。”

  楚天闊一針見血:“那是父皇對不起皇后,皇后因愛生恨。皇后做這一切,只因太愛父皇。”

  皇帝失去了耐心,語氣里帶著煩躁:“朕不允許就是不允許。上一代的悲劇,朕不希望在你身上重演。一個無情的帝王,才能管好這天下。朕不希望你為了一個女子,畏首畏尾。朕不希望,她成為你的弱點。”

  “究竟要怎么樣,你才肯接納她?”楚天闊連父皇都懶得稱呼了。

  皇帝語氣冰冷決絕:“除非朕死了!”

  楚天闊臉色變得通紅,郁悶至極,就連呼吸都變得很重:“父皇為何要如此逼迫兒臣!”

  周圍的空氣仿佛冰凍一般,吸進肺里,令人通體冰涼。

  許久,養心殿里的父子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皇帝自知不能逼得太緊,若逼太緊,恐怕會適得其反。但話說到這份上,他又不能收回來。

  其他事,楚天闊可以退讓,可以不計較,唯獨煙香這事,他不能妥協。他愛她,他要娶她,他一定會堅持。他可以不當皇帝,但不能不娶煙香。

  兩人誰都沒有讓步,于是,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直到門口響起了侍衛的通傳聲:“皇后娘娘駕到!”

  皇后獨自一人步入養心殿來,走到兩人面前,這才打破了僵局。

  見到皇后,楚天闊感到無比意外。方才那懊惱郁悶很快被訝異所代替。因為,站在他面前的皇后娘娘,不是永安王的生母夏惜之,而是水脈和遲樂的師父蘇凡。

  蘇凡戴著人皮面具,面貌看起來是那么年輕貌美。那一身鳳袍穿在她身上,襯托出她的雍容華貴,很有皇后的風范。

  看著皇后蘇凡,楚天闊腦中浮出四個字‘苦盡甘來’。蘇凡被前皇后夏惜之迫害,毀了容,受了天大委屈。如今,她平安歸來,皇帝對她不離不棄,廢了前皇后,晉升她為皇后。

  有情人終成眷屬。

  蘇凡滿面春風,眉開眼笑道:“皇上,臣妾已命人在御花園準備了宴席,為的是讓皇上與太子殿下,開懷暢飲一番。臣妾特地來請二位移步御花園。”

  “辛苦皇后了。”皇后蘇凡的出現,給了皇帝一個臺階下,也適時地緩解了他們父子二人的矛盾。

  欲速則不達,皇帝自知想要阻止皇兒與煙香在一起,還需要費一番功夫。此事,不能急在一時,還需要一番計劃。反正今日,他已經明確傳達了自己的意思。他相信皇兒會將此事放在心上,自己斟酌。

  皇帝清了清嗓子,笑著對楚天闊說:“皇兒,走,陪朕飲幾杯。”

  楚天闊沒有應允,反而說出了大煞風景的話:“父皇,兒臣想去看看皇弟,以及他母后。”

  前半句只是鋪墊,后半句才是重點。

  聞言,皇帝渾身一僵,半響沒有反應過來。

  既然皇兒楚天闊知曉自己的身世,必然知道前皇后是謀害他母妃的兇手。前皇后謀害許貴妃,謀害皇子,理應處死。

  然而,他并未處死前皇后為許貴妃報仇。他只是廢去她的后位,將她囚禁于冷宮。

  盡管有鳳南陽指認前皇后派人追殺他,還有蘇凡指認前皇后謀害她,以及太監總管劉鑫指認前皇后種種惡行。他仍是下不了狠心處死前皇后。

  倒不是他顧忌夏家權勢。經過他的一番整治,夏家一些高官權貴相繼落馬,整個夏家權勢土崩瓦解。只留下一些安分守己的夏家族人,當一些芝麻小官。夏家勢力已經被徹底架空了,再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或許是因為皇兒永安王苦苦哀求,他才對前皇后網開一面。又或許是念及夫妻一場,他對前皇后還有那么一點情份吧。前皇后變成今日這般田地,缺陷越深,他要負一定責任。

  他自覺這么做,對不起皇兒楚天闊。可是,他若是處死前皇后,他又該如何面對皇兒永安王?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他很痛心,很無奈。

  皇兒永安王在他寢宮門口,跪了一個晚上,苦苦哀求他饒了前皇后一命。他做不到狠心拒絕。

  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前皇后死。他有一大堆的理由可以處死她,就是下不了手。他若下得了手,早就動手了。

  之前,皇后的所作所為,他心里有數,只是睜一眼閉一眼。終是沒有處置她,還放任她坐著皇后之位,光鮮體面地生活著。

  如今,他人覺得他心軟,留著前皇后一命,他卻覺得這是最重的處罰。

  前皇后追逐名利權勢地位,她大半生大權在握,貴為皇后,萬眾矚目。沒成想,到頭來被廢了后位,幽禁冷宮。這樣的處置,比直接殺了她還痛苦吧。娘家失勢,被禁冷宮,恐怕這一生將在冷宮度過,永無翻身可能了。

  想到這些,一縷酸楚直透皇帝心窩,他的心被痛苦絞溢著。

  看得出來皇帝的為難,蘇皇后拿了主意:“本宮吩咐內侍帶你前去見前皇后。”

  “兒臣謝過母后!”

  原本,蘇凡恨極了前皇后夏惜之,是夏惜之毀了她的容貌,讓她被迫離開心愛的皇帝。

  蘇凡以為,她若是見到夏惜之,會恨不得殺了夏惜之。

  然而,分別二十幾年,再次見到夏惜之,她那滿腔的怨恨,逐漸在消逝。因為,此時的夏惜之,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能夠呼風喚雨作威作福的皇后了。皇帝已經廢了她的后位,將她貶去冷宮。

  蘇凡知道,皇帝不想殺夏惜之,她也不想讓皇帝為難,索性就睜一眼閉一眼。

  很意外的,蘇凡做夢也想不到,事隔這么多年,皇帝依然對她念念不忘。他并不嫌棄她已毀容,還封她為后。

  她跟夏惜之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擁有皇帝的尊重與深情,一個飽受皇帝的厭惡和唾棄。她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蘇凡發覺,留著夏惜之一條命,并沒有什么不好。倘若死了,一了百了,而夏惜之不死,將會在冷宮凄苦度過余生,用余生懺悔過去的罪行。

  這是才是對夏惜之最殘酷的處罰。

  人的心中,一但被愛戀占滿,仇恨就會無所遁形。有了皇帝的愛和不離不棄,蘇凡徹底放下了對夏惜之的仇恨。

  所以,在楚天闊提出要見前皇后夏惜之時,她很爽快地答應讓他們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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