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磊，你真的不回去看看葉回？你們結婚也有幾年了吧。”
紀凡不知為何會突然想到這個名字，那個總是喜歡跟他妹妹拌嘴的姑娘，笑起來時明艷的好看。
陸明磊看著手中的地圖：“哪有時間回去？咱們這個任務結束還有下一個，榕城那邊的釘子一直沒找到，先有大國后有小家，這事不急。”
“你不急干嘛要耽誤人家姑娘？”
“是她非要嫁，不娶都不行，我能怎么辦？”
陸明磊半點不愿意提起這事，他心里其實也有些亂。
“行了，趕緊想想咱們接下來怎么辦吧，如果這個任務完成的快，我到時候就抽個時間回去看看她。”
不管當初領證時她是不是甘愿，可已經既成事實，他也該擔負起相應的責任。
如果可以，他們就好好過日子吧。
國內形勢似乎變得越來越明朗，對于魏明月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來說，沒有暴露就意味著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
曾經發病時折磨的他們要死不活的藥，也在年復一年中失去作用。
“準備一下，做完最后一票咱們就可以徹底收手。”
馮楚輝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被抓，魏明月她們群龍無首了許久后，終于通過秘密渠道收到最后一道命令。
“上面人為什么會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葉回身上？”
這是魏明月最想不通的地方，當初要求她保護葉回的是那些人，現在想要葉回命的依舊是這些人。
“你管這么多做什么，按照上面的要求辦就是了，說起這個還要夸你一下。
“之前陸建軍他們離開，你沒讓葉回跟他們離開還真省了不少事，要是葉回跟著去了南方，咱們這樣貿然的湊上去肯定容易暴露。”
都已經有了正大光明活下去的機會，誰還會愿意在最后時刻出事。
魏明月從上線手中接過一個紙包。
“這是上面給的，沖在水里沒什么味道，不過保險起見你去買瓶牛奶兌進去。
“據說可以偽裝成服用安眠藥過量自殺，你不是說葉回最近每天都不出門，整個人狀態差的厲害。
“這樣正好，等她死后被人發現，輕易也不會懷疑到咱們身上。”
魏明月攥著紙包手都有些抖，她雖然一直都很看不慣葉回，覺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矯情的要死，可她從來沒想過要葉回的命。
“飛哥，這事咱們不做不行嗎？”
“你活夠了嗎？上面的人能找到咱們頭上，就意味著他們手上攥著咱們的名單。”
魏明月以為自己會掙扎很久，畢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而接近，她跟葉回真的算多年的感情了。
可在看到葉回略帶憔悴的一張臉時，她就發現把牛奶遞到她手上并不是什么難事。
“你不是說你這段時間休息不好嗎？我聽人說睡覺前喝杯牛奶可以助睡眠，這是我今天在山下買的，咱們一人一半，你也試試。”
葉回狐疑的從她手中將牛奶接了過去，這么多年她連魏明月家里的水都沒喝過幾口。
她怎么會突然就這么大方的？
“哎呀，你別這么看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這不是也想著咱們認識這么多年了，我也要對你好點。”
葉回面無表情的點頭，她這么說那就這么聽好了，反正她要真惦記些什么，用不上幾天就會露出狐貍尾巴。
“我知道了，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么，牛奶不禁放記得一定要喝啊。”
魏明月離開前還不忘一再的交代著，電視里傳來電視劇的片頭曲。
葉回搖晃著手中的牛奶瓶，一口一口的喝進肚子里。
死亡是一種什么感覺？
如果非要讓葉回來形容，她其實也有些描繪不出。
許是她這一輩子雖然任性雖然腦殘了一點，但沒做過什么壞事，所以她死的并不痛苦。
就像是睡了一覺，睡醒后還能感受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而另一個自己歪倒在沙發上。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有著剎那的憤怒，在知道魏明月唯一對她好一次就是為了要她的命，她就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這種難受而烘烤的疼。
她是真的把魏明月當做自己的朋友，可她為什么要這樣？
靈魂可以漂浮出去，她不知自己為什么不能離開山上，也許是因為身體在這里。
她只能飄到魏明月的家里就那么盯著她，她想知道她為什么要害自己。
只是一連等了三天，魏明月除了第一天偷偷的跑到她家里確認她真的已經死了，再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
直到有人找上她，然后說出了讓葉回錯愕又憤怒的話。
她出意外還是后勤那邊的負責人發現的，又到了領津貼的時候，往常葉回都會第一時間就去將錢領回來。
但這次到了第二天傍晚她人都沒有出現，知道她是一個人住在山上，陸建軍走前特意叮囑過要他們幫忙照看，于是負責人揣著津貼敲上了葉回的院門。
葉回從沒想過第一時間趕來的人居然是她早已經忽略，也可以說是故意忘記的人。
已經上大學的徐春海和被生活的艱辛磋磨的太早衰老的徐春妮。
他們姐弟毫不嫌棄的抱著她的身體失聲痛哭。
他們的身邊也沒有親人在了，他們……其實一直都在等著葉回聯系他們。
他們不需要葉回照顧接濟，他們只盼著這個世上可以再多一個人疼他們。
可她為什么這么早就不在了！
漂浮在半空的靈魂已經漸漸變得模糊，葉回后悔慚愧又對他們萬分感激。
如果有來世，她一定不會再去強求不屬于自己的。
如果有來世，她不會再相信魏明月的任何話，她會努力活出屬于自己的樣子。
如果有來世，她一定做一個好姐姐，一定努力去照顧他們。
如果……再多的如果好像都是為了給自己的后悔找一個心安的借口。
越來越淡的靈魂在一片悲涼中慢慢的消散不見。
她沒有看到假用最快時間趕回來的陸建軍夫婦，也沒看到將任務徹底丟給紀凡千里迢迢趕回來的陸明磊。
如果靈魂可以閉上眼，那么再醒來會不會就能得到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