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長輩可還安好?”拓跋燾又問道。
“早已不在了。”麥小吉這次說的是實情。
“你與妻子皆出行,孩子又托付給何人?”拓跋燾又問。
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么,麥小吉不想回答,又不能不回答,只怪自己之前嘴欠,就不該提什么有孩子。還脫口就是仨!
只能胡編了,好在麥小吉很擅長,解釋道:“燾弟,我十幾歲的時候,就進了道觀,生性懶惰,也沒學到什么。道長見我不成器,正好遇到一名流落在外的女子,便做主讓我成了親,就是身后這位,孩子都是師父們在照顧著。”
“道觀在何處?”
“不周山下,其實啊,我早就不問世事,甚至都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難怪你妻子帶著西域血統。”拓跋燾似乎探查明白了一件事兒,臉上露出放松的神情。
原來,姬曼麗的歐式眼,已經被拓跋燾懷疑了,怕她是柔然派來的密探,這也充分說明,這個少年皇帝,雖然面孔帶著稚嫩,卻是心細如絲,對一切洞若觀火,將來能成為一代明君。
當然,麥小吉也清楚,直到現在,拓跋燾也不是太相信自己,至于為何總是留在身邊說話,可能因為自己沒帶兵器,而行軍寂寞,也想找個能聊天的。
午餐很簡單,一碗肉,兩個饃饃,見姬曼麗不吃東西,拓跋燾又開始好奇,麥小吉只好解釋,妻子早上貪吃,早上吃多了,現在還沒消化。
“那就喝些稀粥?”拓跋燾又勸說道。
“不用了,她有手有腳的,想用些什么自己動手,不值得燾弟為她操心。再說了,她雖然不是太聰明,但渴了餓了還是懂得的。”麥小吉大咧咧道。
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姬曼麗一臉怒氣,因為關節已經摁的咔吧作響。
拓跋燾呵呵笑了,說道:“麥兄的妻子非常難得,只怕除了傳宗接代,還在擔任護衛吧!”
“愛打人,就是不打我。”麥小吉也哈哈笑,姬曼麗卻是一聲不吭,直到現在,她依然還是蒙面。
黃金圈手機震動了下,天氣預警,一個小時后,會有暴雨降臨。麥小吉故意抽動幾下鼻子,又手指蘸水畫了個奇怪的符號,最后點頭說道:“燾弟,要下大雨了,還是找個地方避雨吧!”
拓跋燾愣了下,立刻走出大帳,抬頭看看天,很晴朗,一點下雨的征兆都沒有。返回后,拓跋燾這才問道:“麥兄,你如何得知會下大雨?”
“跟著師父學了點兒本事,可以從風中的氣息得到些先機,再利用占卜之術便可得知有雨。”麥小吉煞有其事道。
“雨勢有多大?”
“很大!”
“何時降臨?”
“半個時辰。”
拓跋燾直盯著麥小吉的臉,沒看出來撒謊的痕跡,卻還是半信半疑,過了差不多五分鐘,他終于下定了決心,走出去大聲宣布道:“將士們,速速收拾起來,急速行軍,搶過泥沱河。”
沒聽麥小吉的,恰恰相反,拓跋燾選擇了急行軍。
訓練有素的將士們,聽到命令后,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起東西。麥小吉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前后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大家已經回到了馬背上。
大軍如同潮水一般,沿路狂奔,麥小吉依然跟姬曼麗同騎一匹馬,跟拓跋燾并肩前行。騎馬是很辛苦的,坐在馬背上很累,也很顛簸,好在他現在體質不俗,換做之前,早就被顛簸的散了架。
拓跋燾時不時看天,臉上的狐疑之色越發濃郁,這天根本就不像是下雨的樣子。
黃金圈從來沒有失誤的時候,麥小吉對此很有信心。幾分鐘后,原本晴空萬里,突然就風起云涌,大團的烏云從四周涌來,很快就把天空遮蔽得嚴嚴實實。
能見度變得很低,拓跋燾大有深意地轉頭看了麥小吉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欣賞,此人能預知風雨,有兩下子。
泥沱河到了,天空已經落下了雨星,在涌動的水面上還是留下無數漣漪。河寬大約有二十米,從遠處流過來,河水很渾濁,波濤洶涌,泥沙俱下。
河面上有一座浮橋,將士們紛紛下馬,小心地牽著馬,依次從浮橋上通過,去往對岸。
幾萬人過一座橋,速度可想而知,雨滴越來越密集,馬蹄下的土地越發變得泥濘,麥小吉用意識提醒姬曼麗,“路太滑了,注意安全啊。”
而姬曼麗傳來的信息很好笑,她平時開車的,但騎馬就不好說了,掉河里也別怪她。
這是氣話,埋怨麥小吉總是貶低自己。
“陛下,前方濕滑,可否原地修整?”有人來請示。
“不,搶渡過河,不得延誤!”拓跋燾很堅持。
不僅要搶渡,還得越快越好,有隨從過來打起一柄大傘,卻被拓跋燾推開,指示別讓麥小吉二人淋雨。
真是個敬業的皇帝,麥小吉由衷地佩服,如果自己能拿出這種勁頭來干事業,現在的求知集團,規模肯定要再擴大一倍不止。
隨著水位增高,訓練有素的戰馬也開始嘶鳴起來,伴隨風聲雨聲,場面頗為壯觀。
冒著狂風暴雨,將士們終于成功搶渡通過了泥沱河,人人都像是落湯雞,就在距離河畔二里處,重新扎下營寨。
因為暴雨的緣故,泥沱河水勢上漲得非常迅速,浮橋被徹底沖毀。
直到這時,麥小吉才意識到,拓跋燾天生就是當皇帝的料,他之所以沒有聽自己的選擇避雨,而是急行軍,就是不想被大水困在對岸。河水暴漲,萬一遭遇柔然的大軍,那時候,浮橋沒了,整個隊伍就怕連個退路都沒有。
大帳重新被安置下來,麥小吉和姬曼麗并沒有被雨水淋著,而拓跋燾卻徹底濕透了,頭發濕漉漉貼在臉上,看上去有些狼狽。他進到里面,換了一套干爽的衣服,擦干頭發又重新束好,這才又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