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看著蔣國柱有些落寞的臉,忍不住提出建議:“蔣伯伯,您跟大夫請幾天假,跟我們一起回家過年唄。”
“要不然這里您自己一個人,多孤單呀。”
蔣國柱眼睛亮了亮,但馬上自行否決:“大過年的,你們一家人團聚,我跟著湊什么熱鬧!”
王忠凱倒是上了心,以往過年就自己和老伴,冷冷清清的。
他一直想和老戰友好好聚聚,這倒是個好機會:“老蔣,你去我家,我家人少,你去了還能熱鬧些。”說到這里,他底氣十足:“這事就這么定了!”
“正好我們老哥倆好好嘮嘮。”
孫大夫沒想到一個堅持出院,另一個還想離開醫院去過年。
宋澤珉也就罷了,因為醫院確實對他沒有什么有效的治療辦法。
可是,蔣國柱就不一樣了,他要是經過一個月的治療,基本上可以下地走路了,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孫大夫馬上制止:“蔣同志,您可是每天都要打點滴的。”
“一個療程內的用藥可不能斷了,不然療效會大打折扣的!”
“還是您不想下地走路了?”
宋依依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裝成嘀咕的樣子:“駐地有衛生院啊。”
“只要拿著點滴藥,到那里打,根本不耽誤呀。”
都已經要放棄邀請老蔣去家里過年的王忠凱,一聽來了精神:“大夫,把他過年期間要打的點滴藥都給我。”
“我保證每天按時讓人給他打上,絕對不會耽誤治療!”
孫大夫一陣氣悶,這小丫頭什么意思?
他扭頭瞪了宋依依一眼,卻見這個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正看著自己,表情很是無辜。
他認命地回辦公室給蔣國柱開藥、下醫囑。
孫大夫一離開病房,石鳳竹就用一根手指點著女兒的額頭:“你就調皮吧,看看把大夫氣走了!”
宋依依嘟著嘴,不服氣地看著石鳳竹:“媽媽,大過年的,誰愿意孤零零地在醫院里躺著。”
“蔣伯伯的家人一定是有什么事兒來不了,那我邀請蔣伯伯去我家過年有什么不好?”
王忠凱也是一臉疑問:“老蔣,弟妹怎么沒來照顧你?”
“就算她沒來,你的勤務員呢?”
蔣國柱聽到宋依依的話,剛硬的臉上閃現了一瞬的感動,隨即又恢復了那個不怕萬難的表情:“新國媳婦前兩天兒生孩子的時候難產,聽我媽說這坐月子一定要好好養養,我就讓你弟妹留下照顧她。”
“馬上過年了,小張都二年沒回家了,今年是第三年,讓我給他放了個假攆回家去了。”
“做父母的哪有不想孩子的,我可不能光顧著自己方便。”
“再說,在醫院,有大夫、護士的,還能餓著我、渴著我?”
賀守山見縫插針:“老蔣,要我說,你就是頭倔驢!”
“你是個病人,年紀也不小了,還逞什么能?”
雖然他的話不中聽,但是眼里全是關心。
蔣國柱所帶的隊伍和賀守山所帶的隊伍,是各自所屬系統的佼佼者。
同在一個行省內,因著不服輸的勁頭,雙方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競爭對手,在各方面你追我趕、不相上下!
不過,時常針鋒相對的兩個人,背地里卻是非常敬重對方的。
只是習慣了相互打嘴仗的他們,即使是好心也說不出好話來。
蔣國柱心里明白這是老賀關心自己呢,但仍是脖子一梗:“誰說我年紀不小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要什么人照顧!”
“我老蔣現在正是年富力強的歲數,你知道不?”
賀守山撇撇嘴:“還年富力強,呵呵,你忘了自己都是當爺爺的人了?”
蔣聯隊長瞪著眼睛:“當爺爺怎么了?當爺爺怎么了!”
“我當年有新國就早,現在新國有孩子也不晚,我還沒到五十歲呢,怎么就不是年富力強了?”
兩人你來我往地斗著嘴,讓宋依依樂了一道兒。
劉干事開著吉普車,把蔣國柱先送去了王忠凱家里,然后又把宋依依一家人送到了單位分給宋澤珉的房子前。
下車前,宋依依拉著石鳳竹提醒著:“媽,我們招待所的房還沒退呢,還有行李沒拿回來。”
劉干事一聽,主動請纓:“嫂子,你把招待所的鑰匙給我,我去交給管理員,再把行李拿回來。”
“你得留下照顧病人不是?”
石鳳竹連忙道謝:“那麻煩劉干事了!”
等到宋子安把宋澤珉背下車,劉干事幫著把輪椅抬下來,還要拎進院子,被石鳳竹攔住:“劉干事,輪椅我和依依就能拿,不用麻煩你。”
“喏,這是招待所房間的鑰匙,我們的行李簡單,就是一只旅行包和一只綠書包。”
劉干事可是聽王忠凱和賀守山感慨過石鳳竹母女非常不簡單的評價,他很聽話地接過鑰匙,坐進車里,一踩油門就離開了。
宋依依從宋子安的褲兜里,掏出掛在一個金屬鑰匙環上的幾把鑰匙。
在他的指點下,從中挑出院門鑰匙,把鎖頭打開,推開院門,快速走到三間正房中間的房門前。
緊隨其后的宋子安知道自己的妹妹是頭次來,當然不會知道哪把鑰匙開哪只鎖頭:“依依,用黃色的銅鑰匙開中間這門。”
“咔擦”一聲,宋依依卸下鎖頭,把房門拉開。
宋子安把宋澤珉放在炕上,石鳳竹也推著輪椅進了屋子。
石鳳竹在炕中間鋪上棉褥子,再把宋澤珉移到褥子上面:“這火炕沒燒,炕上涼。”
宋子安剛才背著爸爸,忙得一身熱氣,還真沒感到屋里涼。
一聽媽媽的話,差點拍自己的腦袋,大冬天沒燒火炕,屋里能暖和嘛。
“我這就去燒炕。”
宋依依看著已經走去廚房的宋子安,眼睛笑瞇瞇的:“哥哥真勤快!”
“要我幫忙嗎?”
宋子安的聲音從隔壁的屋子傳來:“不用,你歇著吧。”
“家里有劈材、塊煤和蜂窩煤,一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