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已經說了,再過上一個時辰就能到,二姑奶奶說讓公子和二姑爺少喝些酒。”
茗墨突然想起二姑奶奶的囑咐,連忙將這事兒說了。不然二姑爺醉了,他家公子也要跟著挨罵。
二姑奶奶是指顧婉,這是后來改的稱呼。畢竟是嫁出門的閨女了,也不好老是二姑娘二姑娘地叫。
說到顧婉,顧誠玉就想到了顧婉去年剛生的小外甥,小包子很可愛,再過一個多月,就要一周歲了。
經過這兩年的布置,別院已經大變樣。顧誠玉入了東廂房,看著連接在東廂房里的溫泉池子,決定將此地作為宴客之處。
一進到廂房就迎面襲來一股暖意,池子周圍砌的是大理石,據說原先的舊主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特地從南邊運過來的。池子表面霧氣氤氳,看著就仿佛入了九天瑤池般。
顧誠玉將身上的鶴氅脫下,茗硯快步上前接過,掛在了架子上。
“廚娘和服侍的人都安排妥當了吧?”顧誠玉府里府試的丫鬟不多,只有幾個,多是些婆子和小廝。
這次宴客,再叫小廝和婆子服侍就不妥當了。因此,他將府里幾個丫頭都調了過來。
“公子放心吧!有梁媽媽在,不能出差錯。”茗墨笑著說道。
公子很少在自己的地盤宴客,一般都是去酒樓,只有二姑爺和葉公子這樣親近的人,才會來莊子或府上。這次的同窗與公子平日里處的不錯,這才帶來溫泉莊子。
顧誠玉點了點頭,隨后去了屋子里間的書房。
這兩年在國子監,顧誠玉除了在讀書上花了些精力外,還好好學習了君子六藝。所謂通五經貫六藝,讀書人不但要熟讀四書五經,君子六藝也必不可少。
趁著客人還沒上門,顧誠玉攤開紙張,準備作畫。
從東廂房的后窗看過去,是一片梅花林,這會兒開得正艷,其間還有一座涼亭,顧誠玉打算等獵了野味,帶上自制的燒烤架,將亭子周圍全部圍上。屆時,一邊烤肉,一邊欣賞梅花,也是一種享受。
將梅花圖堪堪畫到最后一筆,茗墨就來書房稟報,說葉公子和二姑爺來了。
“誠玉!你這溫泉莊子可真是買對了,冬日來莊子泡溫泉真是享受,都好久沒來你的莊子了。”
顧誠玉將畫作放在書案上晾干,連忙出來迎接兩人。
孫賢才剛看見顧誠玉,就高興地稱贊起來。
“你不是十幾日前才和我二姐來過嗎?快進來吧!外頭涼得很。”顧誠玉和兩人已十分熟稔了,也不介意地開起了玩笑。
孫賢和葉知秋跟著進了屋子,一進來,兩人就舒服地喟嘆一聲,“真暖和啊!”
顧誠玉三人坐下,茗墨上前伺候茶水。
“誠玉!這次你叫的,就是在國子監關系最好的那兩個同窗?”葉知秋剛坐下,就好奇地問道。
“等他們來了,我再給你們介紹一番。他們性子不錯,相信大家一定能合得來。”顧誠玉說起那兩人,就想起其中一人與王祺愷的性格十分相似,若是王祺愷在此,說不定兩人還能成為知己好友。
顧誠玉不常與孫賢他們提起國子監的事,但是孫賢他們知道,顧誠玉這兩年在國子監讀書可不容易。以顧誠玉的聲名,在國子監能做到左右逢源,不得罪人已是難得。
若是顧誠玉知道孫賢所想,肯定是有苦說不出。他只是一介農家子,拜的老師已經致仕,除了三位有官職的師兄,似乎也沒什么人脈。畢竟梁致瑞已不是首輔,人走茶涼,也不外乎如此。
國子監里的紈绔也并非真的紈绔,從小被世家教養,能蠢到哪里去?當然,有幾個例外的不算。所以,表面上看起來都是一團和氣,至于背后如何看不起他這個農家子出身,顧誠玉不得而知。不過,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那就只能靠自己努力向上爬。若他日后爬上高位,誰還能看不起他的出生?
這些他也不想和孫賢他們說,說了也是多個人擔心。
“公子!那兩位公子過來了。”茗硯自外面進來,他被顧誠玉喊了去莊子門口迎接二人去了。
“哦?快請進來!”顧誠玉連忙站起,兩人還沒來過,他得出去迎一迎。
“孫大哥、葉師兄,你們在此稍后,我去前頭迎一迎。”
“你快去吧!”孫賢催促道。
顧誠玉遠遠就見著兩個十歲的少年,從抄手游廊的拐角處,向著東廂房而來。
帶路的正是剛才傻頭傻腦的張大,顧誠玉覺得有些奇怪。按說許管事也挺會鉆營,不然也不會成為一個莊子的管事。只這一次,怎么會選了這么個小子來伺候?這傻小子的規矩可不好。
不管怎么說,人卻是帶來了。顧誠玉上前幾步,給兩人行禮。
“見過鄭師兄、朱師兄!”
“顧師弟快快不必多禮,今日愚兄也算得償所愿了。早就聽說你的莊子有溫泉,今日定要泡個痛快!”
說話的是鄭倫,一襲羽藍色交領直裰,頭戴一頂白玉冠,五官硬朗,是位豐神俊朗的公子。
他的話剛說完,顧誠玉還未答話,就聽另一名公子接話道:“此處也無外人,你還咬文嚼字的,酸也不酸?”
顧誠玉聞言笑了,這是兵部侍郎的三子朱龐。微胖的身形,一張圓潤的娃娃臉,顯得有些可愛,只說出的話卻與他外形不相符,這是一個粗漢子。
“誠玉!咱們可是盼著泡溫泉很久了,還是你小子有銀子,這樣的莊子也能搞到手。”朱龐一靠近顧誠玉,就用拳頭捶了下顧誠玉的肩膀。
“咦?你的身板不錯啊!”朱龐從小就學武,這一下的力道可不小。
他有些奇怪顧誠玉竟然能接下他一拳,雖然他并沒是多大力。可是高興之下,忘了顧誠玉是讀書人,隨手就給了一拳。
沒想到顧誠玉竟然能紋絲不動,這怎么能不叫他驚奇?
朱龐的性格與王祺愷相似,就是有些愛玩鬧。顧誠玉翻了個白眼,“誰告訴你說讀書人就應該弱不禁風?不然這連續幾日的考試,大家怎么堅持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