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不在意地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無視梁致瑞和吳安緊皺的眉宇,接著道:“再說,若是表現得過于平庸,皇上又怎能對師弟這般看重?這世間哪有十全十美?太過刻意,未免失了大好時機。”
吳安聽了這話,立刻就要反駁,卻見梁致瑞擺了擺手。人各有志,世間人千千萬萬,都有千千萬萬種活法。
梁致瑞覺得顧誠玉的性子和何繼勝倒是有些像,只是比何繼勝立身正罷了!顧誠玉就算對權勢有n,那也是靠著自己的能耐,從不走歪門邪道,更是沒有失了心底的良知。
“對了,老師,我收到了長公主府的帖子,說是要舉辦賞花會,可我還有兩日就要啟程回鄉。”
顧誠玉原本今兒不打算問了,只是他怕明后日也沒時間過來,再說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咦?長公主府的?沒想到長公主府會給師弟下帖子,你畢竟年少,去漲漲見識也是好的。”
梁致瑞還未說話,何繼勝就驚訝地問道。
長公主舉辦的賞花會可是另有用意,京城年紀不大的少男少女都想去賞花會。那些世家公子和姑娘們更是趨之若鶩,收到帖子的命婦們也會欣然前往。
這可是暗地里相看姑娘和世家子的好機會,那些命婦怎能放過?
何繼勝的長子和次子年紀都不大,當然不會收到帖子。可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相看兒媳的,而是想讓他家夫人去和那些命婦攀攀交情。
畢竟他只是個四品官,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對正四品并不太看得上眼。
梁致瑞沉思了片刻,“賞花會是哪日?可是耽誤了你回鄉?”
“正巧是在第三日,我家府上也收到了帖子。”聽顧誠玉這么一說,吳安才想起了這事兒。
他有三個女兒,嫡長女和嫡次女都到了年紀,還有個剛生的庶女,還在襁褓中,長公主府送來的帖子點了兩個嫡女的名字。
“那你就推遲一日回去吧!畢竟是長公主,你就過去一趟,若是無事,早些離席也可。”
梁致瑞沒說的是,長公主可不是好相與的人,若是顧誠玉不去,說不定還將人給得罪了,畢竟特地給了帖子。至于那相看就算了,顧誠玉沒有長輩去,只他自己湊個熱鬧罷了!
顧誠玉點了點頭,反正是上午,他用過晌午飯,瞅準了時機就提出告辭。畢竟他要回鄉,主家不會這般不通情達理吧?再說,中途離開的人肯定是有的。
四人又就茶稅一事又談了一會兒,吳安就說有事提出告辭。
這正合了顧誠玉的意,他還得早些回去處理顧萬芳的事。因此,也順勢提出告辭。
“老師,我府上還有些事,這就先告辭了,等空閑下來再過來看您和師母。師母那里,還請老師替我告罪一聲,我就不過去了。”
梁致瑞本來想讓顧誠玉留下來勸誡一番,不過顧誠玉有事,那他也只能等改日再談。
“你這兩日抽個空過來,有事要和你說。”梁致瑞對著顧誠玉交代道。
顧誠玉看了梁致瑞一眼,就知道老師是有話對他說。
一旁還未挪步的何繼勝將目光落在梁致瑞身上,只一眼,就跟著吳安出了外院。
顧誠玉上了馬車,就讓茗硯直接回府。
“二師兄,我與你共乘一車。”何繼勝朝著吳安笑了笑,率先爬上了吳府的馬車。
吳安有些奇怪,何繼勝來的時候是乘坐自己府里的馬車,難道是有什么話要和他說?他猜測何繼勝要說的話,可能和顧誠玉有關。
“師弟可是有話說?”吳安上了馬車也沒心思寒暄,開門見山地道。
何繼勝皺了皺眉,“師兄,茶稅的事你事先知情嗎?”
吳安搖了搖頭,“并未!”
何繼勝靠著略微顛簸的車廂壁,望了吳安一眼。
“我看老師事先是知情的,也不知道大師兄知不知曉。”
何繼勝想起了去往應南府查案的尹坤,其實他覺得尹坤是不知道的。皇上若是事先知道茶稅一事,那肯定不會盯著夏族那些銀子不放。
茶稅一事,顧誠玉必是和皇上才說起不久。尹坤在出了夏紂一案后,才被派去應南府。因此,尹坤大多不知情。
可他不會和吳安說,他不相信吳安的心里不怨恨老師。
當年老師還是首輔的時候,吳安也才做到正四品,還做了地方官員,難道吳安心里沒有一點怨言?
若是老師當年肯花點心思,給吳安謀個好差事,吳安也不至于至今還是正四品。
吳安將目光看向何繼勝,他的雙眼漆黑,只是凝視了何繼勝一眼,隨后就移開了目光。
“大師兄去了應南府,應該還不知情。瑾瑜上奏折之前,請老師過目也不稀奇。”
吳安心里冷笑不已,何繼勝這是在挑撥自己和老師、顧誠玉之間的關系?
他性子刻板,可不代表他傻,不然憑什么坐穩這四品官的位子?
老師和顧誠玉關系親厚,顧誠玉要上早朝之前,必然要就此事與老師商討,也好知道哪里有不足。這并不奇怪,他也不是那等拎不清之人。
只沒找他商量,一是因為關系還沒這般親厚,二是皇上還未公布,那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再說,師兄弟之前也不可能都將自己隱蔽的事全部告知,難道他何繼勝又與他們說過什么機密的事?
推己及人,吳安對老師也是諸多隱瞞的,更不要說師兄弟了。難道何繼勝如此精明之人,會對他們師兄弟和盤托出?
他母親說過,雖然顧誠玉還是個少年,可顧誠玉日后的前程差不了。
他與何繼勝也相識多年了,何繼勝是什么品行,他心里自是清楚的。這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偏偏心胸也不算寬廣,所以吳安做了京官之后,也不常與何繼勝來往。
對這樣的人,他也看不慣。
何繼勝被吳安那一眼看得心頭一突,話不必說明,若是說的太過就不好了。
“小師弟倒是好本事,有能耐得很,怕是日后咱們做師兄的,還要靠著小師弟來拉拔了。”
何繼勝滿面笑容,好似在調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