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原府的聚香樓是第一家,他當初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這里鄰靠靖原江,還有碼頭,因此生意一直比其他州府的好。
可就算如此,一個月的純利潤也只不過五千兩上下。這邢洋竟然膽大包天,敢貪這么多。
若是如此繼續下去,肯定越貪越多,畢竟想收手哪有這般容易?
等賬本送上來給自己過目,銀錢和往年的賬目相差太大,顧誠玉也會發現。
各地的賬房不能忽視,他得找個時間見見他們了。
顧誠玉想了想,等他回到京城時,再將這些賬房聚集起來,統一查賬。
讓一個州府的賬房查另一個州府的賬簿,這樣的法子雖然麻煩,但絕對有成效。
顧誠玉向來獎懲分明,只要哪個州府的聚香樓生意好,顧誠玉年底會另外給一份紅封。
這樣不僅能調動大家的積極性,還能相互監督。
這么多年沒見過這些掌柜和賬房,難免人心浮動。再說為了杜絕類似的事兒出現,顧誠玉勢必得給他們敲敲警鐘。
再在里頭安插幾個眼線,盯著自己所在酒樓和其他州府的,只要有好處,不怕這些人不動心。
之前顧誠玉將精力都放在了科舉考試和朝堂之上,對生意上難免有些疏忽。
近兩年更是當起了甩手掌柜,只每年看看賬本,根本沒費什么心思。
財帛動人心,誰又能一直保持初心呢?余癱子這些年走南闖北也算有了見識,心里有了想法也未可知。
顧誠玉揉了揉額頭,就不能消停些?還是得用的人太少,得快些買人,人才難得啊!
“邢掌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從實招來,我還能網開一面。”
顧誠玉看著面目全非的邢洋,神色冷硬地道。
邢掌柜心中頓時一松,難道東家還愿意原諒他?
“東家,丁賬房說的句句屬實。小人那天知道余管事要去鄰近的州府,短時日內應該不會再回靖原府,因此才鋌而走險。”
邢洋頓了頓,說話的時候臉上疼得直抽氣。
等平復了些過后,邢洋繼續道:“東家,您只管派人去打探,小人前前后后給了楊氏的弟弟一千多兩銀子,剩下的銀子就都在這里了。”
顧誠玉點了點頭,他相信邢洋這會兒不敢說謊。
“余管事走之前和你說了什么?你撈銀子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其他人的主意?”
顧誠玉沒有掩藏自己的目的,反正邢洋他是不會留了。至于丁賬房,賣身契捏在自己手上,量他也不敢亂說。
他話中的意思,相信這兩人肯定聽得明白。
邢洋愣了愣神,東家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懷疑余管事?
他心中頓時有了一個主意,若是將這事兒推到余管事身上,那他也算將功贖罪了吧?
只要余管事背了這個鍋,東家肯定會對自己從輕發落。至于冤枉了余管事,那又有什么關系?
只要東家肯相信,甚至只是一絲懷疑,那自己的罪責都會輕一些。
這種事兒就算最后余管事來澄清,東家也只會認為是余管事狡辯。
邢洋張口欲將余管事推出來頂鍋,可他剛才的猶豫卻被顧誠玉看在了眼里。
“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我認為你不會再想受這些皮肉之苦。若是讓我知道你有一句假話,我就讓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自有辦法驗證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余管事來靖原府,身邊肯定帶著人。他與你說了什么,當時是否有人在,你們私下有沒有接觸,這些我都能查證。”
這話將邢洋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又猶豫了。若是真的被東家查了出來,那他豈不是又要吃不了兜著走?
顧誠玉冷哼一聲,還不老實嗎?看來是還沒嘗夠苦頭啊!
“茗硯!讓邢掌柜再清醒清醒。”顧誠玉就快要失去耐性了,有的人就是要吃點苦頭才會說真話。
邢洋一聽這話,立即嚇得七竅丟了六竅,連忙搖頭喊道:“東家!東家!您別急,我說,我說。”
然而顧誠玉已經不耐煩聽他廢話,只要給些教訓,必然會說實話。
“啊”
丁賬房努力縮著脖子,恨不得當自己不存在。
他從看來沒覺得這個年少的東家這么可怕過,縮了縮僵硬的背脊,丁賬房盡量讓自己不再去聽傳到耳邊的慘叫聲。
“大人!人暈過去了。”茗硯扯著邢洋的頭發,看了看對方的眼皮,發現已經暈過去了。
顧誠玉皺眉,“拉到外面,用冷水潑醒。”
丁賬房吞了吞口水,連暈了也不放過。他原先就是個小賬房,因為被犯了錯,才被原來的東家發賣了的。
可他也沒見過這等陣仗,他現在還覺得原來的東家對他也算仁慈了。
顧誠玉轉身看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丁賬房,見對方面上已經露出了驚懼之色,知道自己已經達到了殺雞儆猴的目的。
未免真的嚇壞丁賬房,顧誠玉打算給個甜棗。
他拿過一旁丁賬房記的賬冊,發現與剛才看的許賬房記得不遑多讓。
丁賬房看到顧誠玉翻看他記賬的賬本,瞬間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東家這會兒該不會是要尋他的錯處了吧?
邢掌柜之后就輪到他了嗎?丁賬房心中惶惶不安。
“不錯!”顧誠玉點了點頭,用的是他之前教的記賬方法。
將支出和入賬分開,雖然沒有使用阿拉伯數字,可也比原先的記賬方法看著方便多了。
原先他見賬房記賬都是將每日的流水賬記在一起,支出和收入亂七八糟,看得人眼花繚亂。
丁賬房聽了心里一松,這是說他記得不錯?
“賬簿記得還算清楚,你沒和邢掌柜一起同流合污,實屬難得。”
相對記賬的本事,顧誠玉更看重的是丁賬房沒有被金銀誘惑,從而參與此事。
這個即便丁賬房他們沒說,顧誠玉也能猜到。不然,邢洋也不可能支開丁賬房。
“小人怎敢做出這種事?之前一直聯系不上東家,也沒處說理去。許賬房也是因為賬簿的事和邢掌柜吵嘴,可能他也已經發現賬目不對了,不然也不會被掌柜的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