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點了點頭,并沒有表現得太過驚訝。
這算是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三皇子和靖王從來不是皇上心中的儲君人選,那就只剩下大皇子和二皇子了。
二皇子占著嫡出,皇后娘娘也健在,皇上選二皇子確實在情理之中。
至于皇上為何之前對大皇子如此看重,現在卻沒選他,顧誠玉也懶得去猜。
誰管皇上是為了聲東擊西,還是最后與皇后達成了什么協議?這都與他這個芝麻官兒沒什么關系。
將來誰做皇帝對他來說沒什么分別,他現在考慮這些都是杞人憂天,先做好自己的分內事才是本分。
見顧誠玉毫不驚訝,張亥眼神微瞇。
難道顧誠玉之前就知曉內情?張亥想起之前皇上還傳召了顧誠玉一次,難道是那次對顧誠玉露了底?
那看來皇上對顧誠玉還是看重的,說不得這侍講學士的位子,還真就是顧誠玉的囊中之物。
顧誠玉可不知道張亥心里的想法,他明白張亥為何叫他過來了,想是為了圣諭的事兒。
“翰林院其他人都忙得很,你現在只領了會典分卷的活兒。這圣諭就交給你了,明日本官就得將它呈給皇上過目。”
顧誠玉皺眉,現在已經差不多到正午了,他只有一下午的時間。
不過,他之前在文華閣整理書籍的時候,在其中看到過本朝的圣諭。
先帝在時,就有一封立太子的圣諭。顧誠玉只需套用這樣的模式,加以修改即可。
“雖然時間緊迫,但下官一定盡力在明日朝會結束之前,將圣諭交給您過目!”
見顧誠玉沒有推辭,張亥老懷欣慰。
“你去翻閱一下先帝在世時的記載,但只能借鑒,不可抄錄。”
等顧誠玉回去的時候,仇易樊也不知去了何處。
他想到張亥和他說得立太子一事,說不定仇易樊現在就得了第一手的消息。
朝中有人好做官,應是有人來傳遞消息了。
果然,在顧誠玉坐下沒多久,仇易樊就進了屋子。
“瑾瑜!張大人可是又派了活計給你?”仇易樊打量了一眼顧誠玉,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仇易樊的岳父卞笙榮乃是大皇子黨,二皇子成為太子這消息對仇易樊這個大皇子黨來說,確實不是什么好消息。
“正是,皇上已經下旨,要立二皇子為太子,張大人叫我過去是為了編撰圣諭一事。”
仇易樊聽了顧誠玉的話,臉上的神情一僵。
“張大人看重你,將這么重要的差事交給了你,你可不能讓張大人失望啊!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仇易樊眼珠一轉,隨即臉上布滿了笑意,語氣也比之前熱忱了不少。
顧誠玉笑了笑,“暫時還應付得來,若是我有哪些不懂的地方,到時候還要請教與你!”
他客氣了兩句,委婉地拒絕了。
若是編撰會典的事,仇易樊幫忙還說得過去。
可撰寫圣諭這么重要的事,顧誠玉可不敢假手他人。就算是幫著找相關書籍,他都不放心。
“之前在文華閣仿佛看見過相關的記載,我打算先去那邊翻閱。”
顧誠玉起身,對著仇易樊交代了一聲,這才出了屋子。
仇易樊看著顧誠玉的背影,臉色忽地沉了下來。
二皇子成了太子,在冊封大典之后,皇上很快就會為其他皇子封王,將皇子們趕回封地。
大皇子都失勢了,那他們這些大皇子一脈的官員又當如何?
岳父現在估計都愁白了頭發,但他這會兒比岳父更急。
大皇子與太子之位無緣,那侍講學士的位子,自己還有沒有希望?
仇易樊止不住心中的焦慮,在屋內來回走動。
其他的侍講他不擔心,誰都沒他資歷老。且大皇子雖說失勢了,可他岳父好歹還是禮部左侍郎,吏部那兒總能給他岳父些薄面的。
前兒他還讓婦人給吏部郎中陳思淼府中送了一對羊脂玉的貔貅,陳思淼在吏部的人脈極廣,而他又與陳思淼同屬大皇子一脈。
原本有了陳思淼在吏部幫著打點,升官就算不是十拿九穩,那也是有極大機會的。
誰知今兒就得了皇上立二皇子為太子的消息,吏部那些官員可都是見風使舵之人,也不知陳思淼那兒還能不能成了。
至于顧誠玉,仇易樊皺起了眉頭。
張大人似乎對顧誠玉格外照顧,編撰圣諭這么重要的事,都讓顧誠玉來完成,可見他對顧誠玉的看重。
若是張大人借此機會在皇上面前為顧誠玉美言幾句,那自己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么一想,仇易樊簡直是坐立難安。
不管是先前的茶稅、鹽稅和如今的河間府一案,都能看得出此人是個能臣。
這次河間府一案牽扯出了這么多官員,顧誠玉的功勞不可謂不大。皇上至今還沒個說法,說不得就是想讓顧誠玉升官兒呢!
因為如今靠不上大皇子,仇易樊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已然是方寸大亂。
他將目光投向顧誠玉的位子,隨即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心底里冒了出來。
“甘典籍!”顧誠玉剛入文華閣,就看見甘典籍正在奮筆疾書。
將牙牌自腰上取下,放在了桌面上。
“呀!原來是顧大人!”甘典籍抬頭見是顧誠玉,不由欣喜不已。
顧誠玉最近很少來文華閣,且他也不是每日都當值,兩人自然難以碰上。
“已有多日未見您,大人別來無恙!”甘典籍放下手中的毛筆,對顧誠玉行禮道。
“確實好幾日不曾見了,等哪日得了空閑,咱們再一起吃酒。”顧誠玉指著桌上的牙牌,示意對方先辦正事兒。
甘典籍見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牙牌拿過來,準備登記在冊。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兒就由下官做東,晚上請大人和葉大人他們到致和齋用飯。”
甘典籍一直沒尋到機會做東,他身為下官,哪能這般沒眼色總讓上官請他?
人情要有來有往,不然就不是人情了。
“今兒怕是不成了,不如改日吧!”顧誠玉想待會兒散職過后,去大師兄府上問問立太子一事的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