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糧倉中的米不多了,要是真賣空了,那些災民的糧食,又該如何解決?”
丁十欲言又止,很想勸他家大人別賣了,還是省著點兒吧!
“時機未到,再等兩日。”夏氏還沒動靜,現在還得賣著。等糧價再跌的時候,再將糧食給買回來,充入糧倉之中。
“好多百姓現在已經到居家米行排隊買米了,咱們府衙角門前,是一個人也沒有。”
顧誠玉了然地點頭,“等明日,夏氏若是還毫無動靜,咱們便也降價,也九文一斤。”
顧誠玉這話一說完,丁十目瞪口呆。
“大人!咱們也賣九文一斤?那可真是虧死了。”丁十欲哭無淚,他家大人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顧誠玉搖了搖頭,“這才多少銀子,虧了就虧了。想讓他們快些將糧食都放出來,咱們就得付出些代價。放心吧!糧倉中的糧食,這兩日必能補齊!”
“老爺!居家和姜家都在賣米,咱們是不是也要賣了?”一名隨從急匆入了書房,他的語氣都帶著一絲急切。
“什么?他們賣多少錢一斤?”夏族長沉著臉,這居家和他們夏氏不睦。居老爺的脾氣差,性子更是固執。
且此人還十分小家子氣,不知這次怎么會大肆收糧的,以他居浩鳴的魄力,根本就做不出這事兒。
此人上次不識相,沒將糧食賣給自己,如今又來做蠢事。
“居家是九文一斤,姜家是十文。今兒居家米行門前被百姓給圍得水泄不通,他們都是去買米糧的。”
隨從將居家賣米糧的盛況和夏族長說了,還問了夏族長的意思。
“老爺,咱們是不是也要開始賣米糧了?再不賣,那谷子都要發芽了。這兩家囤積的糧食可不少,那些百姓都不差糧食了,咱們就是不賣,對他們也夠不成威脅了。”
夏族長沉吟片刻,不甘心吶!他勞心勞力,為了囤積糧食,跑了多少個州縣?
且收購糧食最后的價錢遠遠不止十文,甚至是好幾倍。若是都按九文或十文賣,那他豈不是要虧死?
“衙門那還在賣米嗎?”顧誠玉之前都是虧本在賣,居家和姜氏如今已經開始賣糧食了,那顧誠玉達到了目的,現在肯定不會再賣了。
“小人找人去打探了風聲,說是顧大人的隨從這次買來的米糧不少。今兒沒了生意,那些米糧肯定都要砸在手上了。且他們還在其他地方預定了幾萬石,隔上幾日就會分批送來應南府和杭天府。小人聽他們的意思,好似也有降價賣的打算。”
隨從將打聽來的消息稟報給了夏族長,反正他覺得要是再不賣糧,只怕到后來,連九文一斤都賣不上了。
夏族長聞言大驚,沒想到顧誠玉竟然買了這么多糧食,他哪里來的銀子?難道賑災的銀子,都被他拿來買糧食了?
可能顧誠玉也沒想到居家和姜氏會這時候賣糧,先前的糧食已經買了,如今就是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現在的應南府還真不差糧食了,百姓們見糧食這么便宜,肯定會大肆屯糧。
很長一段時日,百姓都不愁沒糧食吃。那他庫房中的糧食該怎么辦啊?其中糙米和谷子還各占了一半。
當初屯的時候,糧食價錢居高不下。若是不現在賣,等以后降價會更厲害,他們夏氏還真要賠得哭爹喊娘了。
可若顧誠玉是故弄玄虛呢?這也不是沒可能啊!倘若這是計謀,那他們不就著了顧誠玉的道了?
夏族長左思右想,總也下不了決心,“等等!再等等!”
但沒過上一日,夏族長就坐不住了。
“你說衙門那真的降價了?”夏族長的聲音突然拔高,看起來十分驚訝。
“對!也賣九文一斤了。現在那些百姓大肆屯糧,跟不要錢似的瘋搶。就連姜氏也降價了,他們早上賣的就是九文一斤。”
夏族長急得在屋內轉圈,賣了,他就得虧本。后來的高價糧,他可是屯了不少了。不賣吧!這么多糧食砸在手上,那不是虧得更厲害?
就在夏族長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名管事小跑進了屋內,“老爺,姜家又降價了,現在是八文一斤糙米。七文一升谷子。”
夏族長氣得雙手發顫,“這些人也太沉不住氣了,娘的!”
“老爺!咱們也賣吧!再不賣,糧價會跌得更厲害。到時候要是跌倒五六文,那豈不是要賠死?”
管事的滿臉焦急,現在賣糧,好歹還能回手大部分本錢,只需少虧點銀子。對夏氏來說,傷不了筋,動不了股的。
可管事的就怕自家老爺鉆了牛角尖,不肯將糧食賣了。
等明年新糧就下來了,屆時陳糧就更沒人要了。除非比新糧還便宜幾文,可那還不是得虧本嗎?
怎么算都要虧本,那還不如將損失降到最小。
“賣吧!賣了,都賣了!”夏族長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神情極為萎靡。
他心疼啊!看著這么多銀子從自己手指縫里溜走,簡直是心疼如刀絞啊!
都怪這些蠢貨,難道就不能再等等?等顧誠玉將銀子都拿去買糧之后,看他還拿什么買糧。
姜氏祖宅,姜守仁看著手上的賬簿,不由嘆了口氣。
這兩日姜氏的糧食降了價,那些百姓就跟瘋了似的,一家子都來排隊買糧食。
他明白,這都是餓怕了。只要一開始買糧,他們就會屯糧食,直到屯夠能吃到明年的才會停手。
不過兩日,他米倉里就空了一小半。雖說銀子能快速回本,但除了本錢,是根本沒得賺。
他不明白為何主子要他將糧食現在就低價賣了,明明主子知道顧大人帶回來的糧食大半都是泥沙。
“大人!這是賬簿,照這樣的趨勢下去,這次囤積糧食,只能說是沒虧本,賺是肯定沒賺的。”
男子接過賬簿,大致翻了一眼,看姜守仁臉上有些不甘的表情,他不由冷哼了一聲。
將賬簿甩在了桌上,發出的聲響將姜守仁給嚇了一跳。
“哼!主子的決策,是你能質疑的?你以為顧大人是沒銀子,買不起糧食采用泥沙充數?不!他是舍不得在這上頭花銀子。你知道他從居家買去的布匹,轉手賣去其他州府,賺了多少銀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