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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十一章 端倪

  這怎能叫皇上不怒?原本是手到擒來的勝利,最后卻變成了恥辱的戰敗。

  那軍隊在前往邊關的路上,為何會被人伏擊?肯定是朝堂之內有人走漏了風聲。

  當時參與議事的,除了六部的尚書、內閣首輔,另還有兩名翰林院草擬詔書的官員。

  誰是朝廷的細作,需要排查的人數并不多。至于為何會查出是薛皓禎父子,而薛皓禎手中所謂的罪證又為何沒有呈給圣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史書上并沒有詳細的記載,顧誠玉也只是在雜書中找到了只字片語。不過都是胡亂猜測,并不能作準。

  有說是當年薛氏風頭太盛,隱晦地指出是上位者的忌憚。又有說是薛皓禎擋了某位官員的路,為的是將其從高位上跌落,好自己上位。

  當年接替薛皓禎的人正是老師梁致瑞,所以那本書隱含之意便是如此。

  顧誠玉翻閱了不少關于薛氏被滅族一案的史籍,大多都是野史,其中緣由不一而足,眾說紛紜。

  然而,現在顧誠玉手上這封信,其中內容正與那場戰役有關。并且當中還出了個妙計,大衍的將士在路上被伏擊,這便是信中提到的建議。

  并且其中還指出了伏擊的最佳地點,另附上輿圖一份。顧誠玉看了一眼,便發現輿圖上指出的地方,乃是一處險地。

  此地便是周伯仲帶領軍隊前行的必經之路,峽谷兩邊山峰陡峭,前方還有大河攔截,若要過此路,還需繞道行走。

  周伯仲遇到伏擊,能從此處而過,三面有伏擊,前面亦是河流。只死傷兩萬士兵,已經算是周伯仲的能耐了。

  這封信件中的內容與他在書史上看到的大致相同,顧誠玉仔細分辨了其中的字體,眉頭緊緊皺起。

  老師的字跡他自是認得的,這字跡確實是老師所書,而最后的落款和私章,亦沒有任何能質疑之處,然而顧誠玉卻在其中看到了一點端倪。

  據薛皓禎在另一封信中所言,這封信是他想方設法截獲的,那這封信應該是沒能送出去的。薛皓禎不可能將此信重新撰寫一份,再交由大興。

  那為何之后事態發展卻與信中所言一般無二?難道這封信曾經被送出去過不成?這是一大疑點!

  且之后薛皓禎為何沒有及時將這封信呈給皇上?此信可挽救諸位將士性命,難道不應該第一時間將他呈給皇上嗎?

  即便當時皇上已經準備對薛氏下手,那薛皓禎就更應該呈上,以此來做薛氏的保命符,更能即可以證清白。

  顧誠玉微闔雙目,思忖良久,覺得有兩點可能。

  一是薛皓禎認定不管此信有沒有交出,皇上都不會改變對薛氏處罰。

  二是有人暗中監視他,而他連皇上的面都見不著了。

  若是第一點,那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可若是第二點,顧誠玉也覺得可能不大。

  聽說薛氏被抄家滅族當日,薛皓禎以身體不適為由,請了病假,并未上朝。

  當日薛皓禎之子薛世謙還在翰林院任職,此人當日就在翰林院被拿獲。

  只是事情真有這般湊巧?薛皓禎當日為何沒有上朝,果真是病了嗎?

  顧誠玉看了看桌上的幾封書信和名單,若薛皓禎早已猜到薛氏的結局,肯定會留有后手。

  這后手怎可能僅僅是這幾封書信和名單?顧誠玉看著桌上的名單,忽而一笑。

  柳素兒見顧誠玉原本面色凝重,可之后卻突然神情一松,最后竟輕笑一聲,仿似已不將這些罪證放在心上一般,她不禁萬般疑惑。

  顧誠玉將桌上的罪證一股腦兒收起,隨后竟然放進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既是這般,這罪證必然不能讓柳素兒另投他人。

  譚媽媽和秦叔見狀,不由上前扯過柳素兒,一副有將其護在身后的架勢。

  顧誠玉見譚媽媽等人如臨大敵,只混不在意。隨后他莞爾一笑,也并不言語。

  “顧大人,不知您看過之后作何感想?”柳素兒雖感念譚媽媽二人對她的恩德,卻也不愿就此退縮。

  “感想?”顧誠玉撇過頭,略微沉思片刻。

  “有時候眼見未必屬實!”他施施然走到桌前坐下,此時倒是拿過桌上的茶碗,將碗中已然冷卻的茶水一飲而盡。

  “顧大人所言,是說祖父的罪證未必是真?難道祖父還會冤枉了這些人不成?更何況其中還有佐證,可不是祖父信口雌黃!”

  聽聞顧誠玉否認自家祖父搜集來的罪證,柳素兒有些氣憤。

  更何況顧誠玉剛才還將罪證給藏了去,現在又是這般說法,難道真的打算毀滅證據不成?

  在她看來,顧誠玉只是不想承認罷了!可顧誠玉以為她沒有留后手嗎?難道她真的會這般愚蠢?

  顧誠玉淡淡一笑,“姑娘切勿激動,這份證據暫且交由本官保管。姑娘之前沒有找其他官員說過此事吧?否則你如今還在不在世都是兩說,更別談為薛氏翻案了。”

  柳素兒不禁一震,她不是愚鈍之人,此事只需細細一想,就能理出個大概來。

  若是她拿著罪證去找京城其他官員,那些官員會不會為她做主都是兩說。說不得還會將罪證給扣下,畢竟誰知道她找的那些官員會不會已經暗中與大興勾結呢?

  再者,即便那官員對此事不欲沾手,即便將罪證還給了她,可也不保證對方不走漏了風聲。

  屆時,她一個弱女子,又毫無根基,怎能抵擋得住那些個豺狼虎豹?

  這般一想,柳素兒不禁后背嚇出了冷汗。

  那依照顧誠玉的意思,應該是不會殺自己了。只是,此事若就此作罷,她實在心有不甘。

  “顧大人也不要危言聳聽,小女有幾肺腑之言,還請顧大人聽進一二。”

  顧誠玉挑眉,點頭應下。

  “如小女相信祖父一般,大人肯定也是相信您的老師的。譚媽媽之前在京城待了二十多年,自然聽過梁大人的事跡。當時朝中無人不說梁大人為人正直,一身浩然正氣,并恥與和貪官污吏為伍。這樣一位心系百姓、心系江山社稷的好官,怎會做下如此有損名節之事?”

  柳素兒直視顧誠玉,眼中帶著一如既往的決然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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