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咬了咬唇,把手中的孩子往前遞了遞,眼神中是那種決然的,豁出去的。
嬰兒已經到了牧瑩寶的手上,看樣子這孩子一出生,就被抱來了,甚至沒有給孩子清洗過身體。
掀開包在孩子臉部的棉布,一張皺巴巴的小臉,就露了出來。
細細的絨絨的頭發因為母體的胎液黏著,邊上的幾個男人看著,感覺好丑,還臟兮兮的。
感覺還是剛出生的小耗子,也比這個要好看些。
牧瑩寶沒急著把那棉布都解開,而是把小嬰兒小心翼翼的托在手上,貼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另一只手拉了拉披風遮了下。
“去,準備炭火來。”薛文宇見狀,立馬吩咐自己的手下。
此時,不管是他的幾個手下,就是那女子,也因為看著他媳婦把那臟兮兮的嬰兒小心翼翼的暖在胸口,而愣住了。
聽到薛文宇的話,幾個手下回過神,忙不迭的去找炭火盆,牧瑩寶又叫石頭回去跟東珠要床干凈被子和毯子來,還要準備熱水,和干凈的大盆。
“夫,夫人,您還沒看我的孩子,什么狀況呢?”女子猶豫再三很是忐忑的說到。
這位夫人竟然如此的好,對自己好,對自己的孩子也好,可是,越好她心里越是擔心,萬一這位一品夫人等下看到了孩子的狀況,還會像現在這般么?
牧瑩寶一聽這女子的話,再加上她的表情,心里基本可以確定,孩子身上多半是有什么隱疾,最壞的也可能是畸形。
“雖然還沒查看,但是我這已經給孩子把過脈了,脈象很正常,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的。”牧瑩寶很是認真的對女子說到。
剛剛接過孩子,把孩子暖在胸口的時候,就伸手指摸到孩子小小的手腕,把過脈了。
孩子的脈象顯示,確實是沒有性命之憂,但是,牧瑩寶卻也只敢這樣的告訴女子。
她沒有信誓旦旦的保證別的,她還沒診斷出來的。
孩子都正常的話,這女子就不會如此狼狽無助的出現在此了。
女子聽到這番話,臉上先是露出了不敢相信的驚喜,可是卻沒維持多久,又露出憂傷無奈之色。
性命無憂就好了么?并不是啊!
就在這時,已經開始有人不斷的進來,都不是空著手的,有的端著大木盆,有的抬來的火紅的炭火盆,還有侍女抱來了被子等物件。
“丫蛋和南珠留下來幫我,其他人都先出去吧。”牧瑩寶看著忽然擁擠的屋子,開始趕人了。
那女子看著大家都往外走,就猶豫的朝牧瑩寶看。
“你是孩子的娘親,再說你這個身體狀況,別出去喝冷風了,否則,就算孩子平安無事,可是你病倒了,孩子要仰仗誰呢?”牧瑩寶明白女子的想法。
薛文宇可不管媳婦說什么,反正又不是給這小婦人診病,也就不存在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就要留在媳婦身邊,陪著她。
屋內很快敞亮起來,丫蛋過來的時候就知道夫人要做什么,所以沒等牧瑩寶開口吩咐,就招呼著南珠,用帶來的棉布,泡了爐子里的熱水,開始清理剛抬進屋的一張木榻。
“夫人,需要用酒消毒么?”麻利的擦拭好,丫蛋又問。
牧瑩寶搖頭,示意把帶來的被子鋪在木榻上,又讓把炭火盆移過來一些。
“好了,請過來吧。”丫蛋邊招呼著那女子,邊看了眼主子,這是不放心夫人的安危啊,這都不回避了?
女子一聽,有些疑惑的朝牧瑩寶看去。
牧瑩寶笑了,低頭往懷中看了眼,對南珠說;“不是她,是這個小寶貝。”
啊?南珠一聽,楞了下,還真沒注意夫人懷中,竟然有一個小嬰兒。
哦哦,患者是這個剛出生的小嬰兒,不是這個女子啊,難怪主子心安理得的留在屋內。
“要給小寶寶先洗個澡,水開了,先把盆子燙下,消下毒。”牧瑩寶告訴著。
南珠和丫蛋趕緊的點頭應著,看著爐子上的壺里水開了,拎著把帶來的木盆燙了燙,丫蛋見夫人不是很急的樣子,還找虎南珠一起把木盆燙了三遍。
夫人告訴過她,這叫高溫消毒,能燙死看不見的病菌。
“夫人,這個溫度你過來試試看吧。”木桶里倒入熱水后,南珠招呼著。
聽說是給新生的小嬰兒洗浴,小嬰兒皮膚多嫩啊,可大意不得的。
薛文宇一聽,就想開口了,調個洗浴的水這么簡單的事兒,怎么都不會啊?
卻見自己媳婦走上前,伸出一只手,南珠立馬打開藥箱,拿出一瓶消毒用的高度燒酒,用棉簽仔細的給夫人的手消毒,一只好了,就等著夫人把手上的嬰兒換到另外一只手上。
待她兩只手都消毒后,這才用空著的那手背貼近盆中的水,試了試水溫,水溫偏高,她卻沒讓丫蛋加冷水來調節降溫。
稍微又等了等,接連的又試了三次,這才把懷中的小嬰兒抱出來,輕巧的除掉身上包裹的東西,這是一個男嬰。
站在她身邊的薛文宇,目不轉睛的看著媳婦手中的孩子,這么看著除了難看點,好像也沒什么不妥的啊。
那女子卻是很緊張的目不轉睛的盯著牧瑩寶的臉看,她的手不自覺的揪著自己的衣襟。
“小寶寶,洗澡澡嘍,洗了就會很舒服哦。”牧瑩寶柔聲對手中的小嬰兒邊說,邊伸手在水中浸了浸,然后往嬰兒的身上摸了摸,讓他適應一下。
幾下之后,見小嬰兒并沒有不適的反應,牧瑩寶這才試探著托著嬰兒的小身體緩慢的放進木桶中。
“咦,他好像還挺喜歡洗澡呢。”一旁的丫蛋好奇的說到。
牧瑩寶用一小塊柔軟的棉巾,輕輕的清洗著嬰兒的身體;“胎兒在母體的子宮中,四周就都是液體的。所以,這樣的環境會讓他以為回到了母體,他覺得有安全感,當然喜歡了。”
“這樣的啊,夫人你連這都知道,好厲害。”丫蛋原本就對夫人很是崇拜,此刻就更加了。
一旁的薛文宇靜靜的看著媳婦給小嬰兒洗澡,這個場景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
在還未回京的路上,一個叫墨城的地方,有人使出詭計誘她入圈套,她卻堅持要去,還幫那位胎位不正的婦人,順利的生下了孩子。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她都沒忘記故意當著自己的面,問那女子的丈夫,倘若只能保一個,是保大還是保小。
當那個男人毫不猶豫的回答,保大的時候,她看向自己那得意的神情。
看看她,每次診治病患的時候,眼睛就格外的亮!
“嗯?”薛文宇正在回憶著往事,忽然聽到她疑惑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