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您要不要先歇歇?”裕東城錢知府,一身汗噠噠的小心翼翼的對薛文宇說。
一路馬不停蹄才到這的薛文宇,風塵仆仆的站在羊角鎮的烽火臺上,擰眉看向遠處的裕東城門。
城門緊閉著,外圍幾條路都有官兵把手著。
“你們處置的很好。”薛文宇也是沒想到,這位錢知府竟然能想到這一步,封鎖了裕東城與外界。
錢知府本來還很忐忑,現在聽到國公爺認可自己的處置方法,總算是稍稍的松了口氣;“不是下官處置的好,入夏前,圣上下旨給各地發了防疫手冊。所以,雖然還不能確定到底什么原因,是不是疫病,也是預防萬一的按照冊子上說的做了。
就是還是遲了些,若是剛開始的時候就這樣做,興許也不會擴散到外面來了。
人手不夠,下官只能請了駐守裕東的兵來協助,還是只夠圍到這的。
裕東到最近的清河州之間的幾個村子,也已經開始有人死了。
下官,還是不敢跟皇上請兵。不然的話,就能可以把圈子圍大些,那樣就更穩妥些了。”
他說到這,很是為難的看向薛文宇。
身為一州知府,他自然知道,就算這位國公爺來了,也沒有權利調遣兵馬的。
雖說國公爺來此,是奉皇命來查這次的事件,可卻不是來平叛的,所以,來的時候皇上自然也不會想到給他兵權。
“我命人去借兵。”薛文宇雖說剛到,知府已經邊告訴近兩日的情況,邊陪著他親自到義莊看了那些尸體。
所以,現在薛文宇也想到必須要調兵來此了。
“國公爺不可。”錢知府一聽,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很是驚嚇的連連擺手。
“嗯?有何不可?”薛文宇也很是不解。
不是說缺人手么?卻怎么自己說借兵,竟然還反對?
“國公爺莫惱,且聽下官說。眼下的確是卻人手,但是,若這次來的不是您,而是其他哪位大臣,他們說去借兵都可以,唯獨您不可以啊。
國公爺您的身份,地位現在很特殊,咳咳,下官的話,國公爺應該懂的吧?”錢知府無奈的說到。
這國公爺沒到此之前,他心里也在嘀咕,國公爺是不是真像傳言中的那般,輔佐陛下是另有所圖。
但是,先前這位剛到,就要親自去看那些死者。
要知道,越是有身份地位,官位越高的,越不會這樣行事啊。
來是來了,肯定是派手下去查看的。
是,國公爺能上沙場殺敵,血腥殘酷的場景早就見過了,不會忌諱見死人。
但是,這次的死者死因不對勁啊。
接觸過死者的人,死亡率最高,就是看守義莊的老頭,事情發生后,都已經死了三個了。
可這位國公爺卻親自去查看了,他若是真的路傳聞那般,窺探皇位,不是應該更加惜命才對么?
錢知府可不認為,國公爺此舉,是為了撈好名聲。
所以,錢知府覺得那些關于國公爺不好的傳聞,都是某些人自作聰明揣測的。
因此,錢知府為了這國公爺考慮,千萬不能去借兵。
手中都沒兵權,都會被人說閑話,這若是真的借了兵,并且真的借到了,那豈不是給某些人更留下了話柄?
聽了錢知府的已經算是很明白的暗示,薛文宇笑了,原來是這樣啊。
“眼下的事迫在眉睫,顧不上那么多了。”薛文宇說完,就命令準備筆墨紙硯,刷刷刷的寫了幾封信交給幾個手下,分別去附近州縣借兵。
其實,如果一個地方肯借就足夠。
但是剛剛錢知府的話倒是提醒了薛文宇,那流言看樣已經傳出很遠去了。
錢知府好心善意的提醒,可不代表其他人都是信任自己的。
所以,只好多出去幾路人,總會有清醒的權衡事情的嚴重性,肯借兵的吧。
交代好,太陽已經落山了。
薛文宇的人已經迅速的搭好帳篷了,錢知府也安排人給他們準備了晚飯。
飯菜很是簡單,但是吃飯的器具很是繁瑣。
碗筷都用開水燙過,用之前燙一遍,吃好了洗刷的時候,清洗干凈后再燙一遍。
薛文宇看著,不由自主的就想幾天未見到的媳婦了。
他站在夜色下,對著京城的方向,在心里對她說,媳婦,你知道么?你讓輝哥發下來的防疾手冊,真的派上用場了。
這位錢知府挺靠譜的,把手冊當回事了呢。
薛文宇想起自己對媳婦的承諾,以后不管出門辦什么事兒,都會帶著她的。
可是,這一次,他失言了。
京城到這里,日行夜宿的話,要八天的路程。
因為緊急,他們一行人白天就是停下吃點東西,喂喂馬,立馬就快馬加鞭繼續趕路。晚上,也就是休息兩個時辰左右,就連夜出發。
這樣,到這里也是第四天了。
就在這四天里,報上來的死亡人數,已經有六百多了。
就吃晚飯這檔口,恐怕在某個地方就有人在死去。
“國公爺,既然您已經親自查看了那些死者,要不然按照防疾手冊上說的,再處理掉一些?”錢知府的聲音忽然在薛文宇身后響起。
因為薛文宇走神,所以竟然沒察覺到。
現在盛夏溫度太高,很多尸體已經開始腐爛發臭了。
不是錢知府早幾天就已經按照手冊處置了最早死的那些,此刻站在這估計都能聞到尸臭了。
防疫手冊上對于,瘟疫引發死亡的尸體處理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深埋,一層石灰一層尸體,還有一種處置方式是火燒。
錢知府開始處理的時候,是想選擇用石灰的,俗話說死者為大,雖然是幾十具尸體一個坑,連棺材都沒有,就用床單席子一卷,但好歹能給死者留個全尸。
可是,因為熟讀那本防疫手冊,上面重點標注,兩種處理尸體的辦法,后者最為穩妥,永無后患。
所以,錢知府頂著被百姓咒罵詛咒的壓力,用了火葬。
“錢大人,這次的事你處置的確實很好,所以,這等事無需與我商量,你做主就是了。”薛文宇沒有反對。
想弄明白這些死者的死因,是有必要查驗尸首的,但是現在這種狀況,最不缺的就是尸首了,隨時都有可能有。
“下官領命。”錢知府恭敬的應著,就離開去安排了。
夜已經深了,薛文宇躺在帳篷里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閉上眼睛,就是那些死者的死狀。
“瑩寶,若是帶你來的話,你會知道怎么回事么?”他自言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