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與羅伯特長談一夜,十幾年來父親遇害的謎團,終于解開了大半。◢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這一夜對她而言,確實極不尋常,她仿佛在一條漆黑的通道里艱難跋涉多年,好不容易才見到出口的亮光,卻在朝亮光走去時發現,隧道的拱頂給推到了天的高度,兩邊墻壁也無限拓寬了,無論怎樣努力,她也再逃不出黑暗的重重圍困。..
難道一夜之間,瞿兆迪就因為他的父親,變成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光大陸設定的時間系統,毫無遲滯地向前運行,凌晨五點鐘,軍政大樓外面的天應該蒙蒙亮了。地面世界與光大陸的時間正好相反,那么此時的紐約,應該是下午五點。
由各國政要出席的大會,將在聯合國大廈里,那間著名的大會堂舉行,時間定在晚上七點,所以他們還可以在證物室里多呆一會兒。
羅伯特想了一想,又從黑色檔案柜里取了一些沈允鴻生前的物品出來,一件件擺在桌上請沈韻過目。這些物品包括將軍穿著過的軍裝盒子,以及擊斃鮑威爾時用的那把托卡列夫手槍。至今在槍膛里,還保留有三發子彈。
沈韻撫摸著它們,父親如山脊般高大的背影一直在眼前晃動,與屋子里的合成光形成鮮明反差,如同宇宙中深不見底的黑洞,強大的拉力扯得她感覺正往里墜落。
還好就在她處于崩潰邊緣時,羅伯特的騷貓通訊器收到提醒,說斯科特.列儂教授已在三樓的出發大廳等候,她這才艱難地從幻境中抽身,跟隨羅伯特離開了這間證物室。
站在下行的電梯里,羅伯特若有深意地對她說,列儂教授屬于性格內向之人,遠沒有他那樣健談。等見到那老頭兒,如果言談間有什么不周之處,她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因為那一定不是斯科特的本意。
這番提示,也不知是在為斯科特說話,還是在貶他。但羅伯特若沒特別說明,沈韻還不覺得緊張,這樣一聽,反而意識到那位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的學者,大概是個很難相處的人,甚至可能有些怪癖,自己這種頭腦單純的年輕人,能與他合作無間嗎?
“叮”
正想得憂心,電梯已停在了三樓,開門的電子音非常柔和,沈韻卻仍覺得無比刺耳,有種想捂著耳朵逃離的沖動。但當電梯門朝兩邊分開,軍委會大廈三樓的景象出現在眼前,膽怯瞬間被使命感取代,成為軍人的自豪感,竟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相比39樓,這里的光線要昏暗許多。為調低合成光強度,墻面全都大面積覆蓋著暗灰色調光板。那種調光板,可按實際需求增減透明度,以保留或過濾多余的光線。
再看樓面用途,沈韻明白了這一層為什么要加設如此嚴格的光控,原來它如地面空港似的,直接就是各類戰斗機起降或停泊的接駁港。到處都架設指示戰斗機移動的信號燈,為不擾亂飛行員視線,這里的背景光必須要暗,并且單調。
軍政大樓固然屬于多功能型高樓大廈,但要將第三層作為穿梭機起降空港,空間實在太小,所以在大廈背面,兩座塔樓之間,是一面巨大的平臺,平臺占地之廣,如同從大樓三層延伸修建了一條能并行二十輛地面汽車的高速公路。
走出電梯,沈韻一眼望不到平臺的邊際,感覺自己已經離開大廈,進入了一片綠色的原野。但眼前的綠色,不是來自真正綠草,而是由綠光合成的仿真草坪。圓形的白色停機坪穿插在草坪間,看上去聲勢浩大。
然而羅伯特說,相比各太空軍軍團的戰斗機升降港,軍委會的空港只能算巴掌大小的地方。
除去坐過兩次的光流穿梭機,沈韻還見到了其它類型的戰斗飛行器。它們有的與光流一樣,具有極其優美的流線型,有的則棱角分明,呈四足落地,撐著翼翅的巨大爬行動物狀。還有比光流體積更小的,如放大了幾萬倍的小蜜蜂,看樣子能坐一個人進去,但尾部同樣找不到推進器。
斯科特已在候機大廳里候著,不能讓他久等,他們得趕快過去,但羅伯特知道沈韻正心癢難耐,好奇地想知道那些戰斗機的情況,便眨眨眼,笑瞇瞇為她快速講解。
“你肯定奇怪,這些能以光速飛行的宇宙飛行器為什么見不到燃料箱與推進器,因為它們采用的是中子聚變推進技術,只需要在尾部與發動機相連的凹槽內塞進一塊與地面汽車蓄電池大小相當的微型中子反應器,就能保證戰斗機在宇宙中無障礙飛行地球年一百年。這得益于中子的不帶電屬性,它的有效燃燒率高達99.99,相比核聚變或更古老的推進方式,就像把沾滿兩間教室的ENIA電腦,換成了一臺aAir。”
“用中子聚變取代核燃料推進?”沈韻嚇了一跳,這種推進技術之前衛,實在遠超她想象。不過相比曹方提過的反物質推進,可能已經算落后的技術了吧?
羅伯特抓緊時間,又補充了兩句:“除去你已經認識的光流穿梭機作為軍民兩用,這兒還能見到純軍事用途的阿爾法甲蟲戰斗機與伽瑪微型可組合戰斗機。從外表看它們都不大,但升空后能自由對接成小型戰斗飛艦,最大對接容量是兩千獨立機單位。當然我們還有能分散成蚊群一般鉆入敵人戰機縫隙,破壞他們動力系統的貝塔可分解式戰斗機,這兒本來有一架,但可能出任務去了,所以很遺憾,你今天看不到。”
沈韻嘴半張,還想說什么,羅伯特臉上的笑容卻突然擴大,丟開她殷情地向前迎去。
“哈哈哈,斯科特我的老朋友,咱們兩個老家伙竟然還能走著路在人間見面,這真是太好了!”羅伯特不改風趣本性。
順他迎去的方向張望,沈韻見到一間橢圓形玻璃候機廳前站著五個人。正中間一位,是個身材矮小,年紀也在七八十歲的小老頭,他戴著副銀邊眼鏡,臉龐上鋪著如蠟雕般生硬的表情。
他竟然沒穿迷彩服,可既合身又十分考究的黑西裝一看就是由光合成,因為哪怕是絲綢面料,也不可能有那么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