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郝運駕著穿梭機直奔燃料供應區時,瞿兆迪回到了水星監控室。
這時的監控室里,出現了一座奇特的光合成壁爐,壁爐爐膛里仿制的柴堆在噴吐猩紅色,如血一般的火苗。身軀歪斜的瞿兆航呆坐在壁爐邊,盯著火苗一語不發。
王漢則好像一棵枯萎的矮樹樁般立在他身邊,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明顯是軟禁了他,盡管郝運并沒授意要王漢要那么做。
就在瞿兆迪邁進監控室的一刻,王漢手腕上的通訊器響起急促的蜂鳴聲,是郝運打來電話。
王漢忙不迭應答,全息投影里,郝運已坐在一架飛行器里穿戴整齊,啟動引擎后馬上就要起飛。
“趕快把瞿兆航帶來燃料供應區!用最快的速度!”
“為什么?出了什么事?”王漢給催得不知所措,本能地發問。”
“媽的!你他娘哪來那么多廢話?沒時間和你啰嗦了,來了你就明白了!動作快點!”
不等王漢說“是”,電話就給粗暴地掛斷了,郝運連著穿梭機的投影仿佛給黑暗吞進肚子,只留下屋子里吃驚的兩個人。
不過很快王漢就回過神,朝瞿兆航猙獰地笑著,搖晃著手上一把激光手槍,示意他起身跟自己走。
“我不去!我答應過黑母,絕不會離開水星監控室,否則就會死!”
瞿兆航猜出這一去兇多吉少,先是奮力反抗,可沒等王漢出言相逼,就想到郝運那種緊張的表現,肯定是因瞿兆迪而起,他唯有跟著趕過去才能確定哥哥平安無事。一經想通,就又什么都顧不得了,從壁爐邊一蹦而起,無需王漢威脅,就要朝門外狂奔。
王漢沖到嘴邊的話咽回去,想去幫他取件防輻射服,但馬上又改變主意停了手,自言自語地說:“光你哥哥給我爸陪葬哪夠?我要你們瞿家父子三人,今天一起上西天!”看來那家伙還不知道瞿兆航也自帶防輻射體。
“是嗎?我卻認為有你這孝順兒子陪你老子,西天他能去得更安心。”
寒冰一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止住了匆匆向外跑的瞿兆航,一只腳剛抬起來的王漢也是一驚,可從暗處走進光明,眼睛得有幾秒鐘適應,也就憑這幾秒,瞿兆迪舉起緊握在手的托卡列夫手槍瞄準他的眉心,扣動了扳機。
刺耳的槍聲打破周遭的靜謐,王漢的腦漿與鮮血混合在一起,黏糊糊噴了瞿兆航一身。奇形怪狀的身體被血染,透著紅色的皮膚乍看像給水打濕一大塊,刺鼻的腥臭卻無法忽視,瞿兆航活這么大,連殺雞都沒見過,哪能承受這樣血腥的屠殺場面?嚇得白眼一翻就暈倒在地,沉重的軀體砸得地板發出“咚”一聲巨響。
“兆航!兆航快醒醒,我需要你的幫助!”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在耳邊,初時遙遠,慢慢地就越來越近,直到把瞿兆航從昏迷中喚醒。
睜開眼,他碩大的腦袋正靠在一個單薄的肩上,濺了一身的血漿已叫人給擦干凈,寬闊的胸口,蓋著瞿兆迪的黑夾克。
“哥哥!”腦子一閃,他驚惶地想往周圍看,可瞿兆迪那張掛滿招牌式賤笑的臉,已極合時宜地送了過來。
“混蛋,你還活著!”瞿兆航激動得想哭,卻口不對心地罵了一句。
瞿兆迪咧咧嘴,“看來哥哥我真是名揚天下了,連你都知道我的英文名翻成中文后該怎么念呢。”
受過驚嚇的瞿兆航,十分虛弱,但他顧不得這些,使勁豎起身子對瞿兆迪說:“郝運在燃料供應區,我們只要去把那一區域毀了,就能連他也干掉!”
瞿兆迪說聲“我知道”,卻是搖著頭說的。
瞿兆航急了,忙問:“你怎么了?難道跑來這兒不是為搞破壞嗎?怎么到能下手時反而改變了主意?”
瞿兆迪溫吞地坐進一張光椅,面朝著壁爐不說話。時間對他而言好像一下變慢了,再也不存在什么緊急情況。
許久后,他才說:“我這輩子活得不長,卻沒做過幾件對的事情。最最錯誤的,就是為了給媽媽報仇,逼死了爸爸。看上去這只是家庭恩怨,我不顧后果的個人行為,卻令太空軍陷入了困境。所以我再也錯不起了,真的錯不起了......”
瞿兆航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但又不知該怎么辦,只能迷茫地望著他,眼中滿是悲哀。
瞿兆迪取出騷貓通訊器,激發出宇宙模型,又將太陽系放大成全景,手指指向了小行星帶。
“咱們所在的位子雖然距離地球遙遠,卻仍處于太陽系內。毀掉燃料供應區,是可以斷掉質子人的生路,可同時也會把地球推入萬劫不復之境。燃料供應區里堆滿了反物質燃料,一旦發生爆炸,恐怕得遠超十億噸級以上的tnt爆炸當量。這種爆炸強度,足以摧毀整個小行星帶以及部分木星,到時就算太陽系還存在,這里的能量場也將被重新洗牌,星系結構發生重大改變。在新的星系環境中,地球是否還是原來那個適宜人類居住的藍色星球,很難界定。最為可怕的是,爆炸產生的天體碎片,小塊的散成塵埃組成星云,誕生出新恒星,大塊的卻很有可能如彗星那樣帶著光跡或塵尾以近光速的速度沖向臨近天體,給它們帶來毀滅性災難,這其中就包括太陽、地球以及地球的衛星,月亮。”
“我......我的天啦!”
瞿兆航沒多少文化,但僅聽哥哥這樣描述,一顆心就嚇得狂跳不止,卻又想不明白他的具體打算究竟是什么。
瞿兆迪冷哼一聲說:“爸爸給了我小蜜蜂燃料補給機的坐標,那時我就意識到了炸毀空間站,將會產生多么嚴重的后果。看來黑母是對的,它要求我殺死郝運后就趕快離開,就是害怕我一沖動,又干出錯事。”
“哥哥,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你帶我走嗎?你說過以后會照顧我,會讓我幸福的!我這輩子還從來就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呢?”瞿兆航哭求。
瞿兆迪肩頭一顫,扭過頭靜靜地望著弟弟。隔這么近,哪怕光線很暗他也能看見,瞿兆航沒有眼白的眼睛其實能傳達感情,至少里面有晶瑩的淚水在閃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