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母這話說著說著,說到最后竟從真切的啟示變成了張嘴亂來,夢奇陷入茫然,老夫子更從自認向來識途的老馬轉為傻子,指著學生抱怨:“我說你哈,為何每次開口時都能足智多謀,可到最后就如喝醉了般詞不達意了呢?能找出老夫這方外高人已屬不易,難道你認為還能再找出與老夫相匹敵的強者哈?”
如此一問,不管怎么聽都不可能回答“是”,夢奇就等腦子逐漸恢復正常后悄悄捅黑母,“大哥,咋說此時此刻那也是咱倆的老師了,你一時半會犯糊涂讓我一人知道就得了,在老師面前,咱倆還是盡量慎言慎行的好!”
次次說到關鍵時刻都容易給聽話者誤解,黑母沖到興頭上給打落下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望洋興嘆,然后等預言之事發生時再他們后悔。目前一切皆僅為預感,等需要解釋時反而啞了聲,他除去緘默不語,事實未發生時還能做啥?畢竟最難言之處是,這時他沒法單憑預感就將預感擺成現實啊!
叮叮叮當當當 接連“丁零當啷”的幾聲巨響傳來,是香湯書鋪在昨日結速開業大典后,于今日正式開業接客了。
前店里店堂伙計們找了半天沒找見老板,就自顧著跑去大門口開門營業,竟料不到門外遠到十里外都站滿了心急要往內消費的客人,九成因拿了優惠券來享受各有特色的澡堂子,一成是為翻閱有趣的書籍的。當然帶著興趣來看書的人中,到底有幾個會看正經書可更沒法此時就下定論了,唯一能幫老夫子精神抖擻走出去的辦法,就是假裝萬事不知,再躺在擔架上裝病勢漸好,終能叫人從湯池子里拎出來,給送回學院繼續修養了。
“黑哥,你瞧再等不了兩分鐘,顧客們就全得打外面涌進來了,要想捂住昨夜發生的大事,咱老師就得略作偽裝,別讓人看出他實際比嚴肅的外表正常哎呦,疼!更疼了!”
夢奇認為自己這說的全是既重要又正經的重要話,卻不料沒說完左腦門就捱了一拳頭,剛慘叫出聲右腦門又給拍一巴掌,眼前二人是誰也沒給他好臉色看。
“奇弟呀”黑母不得不解釋,喊“奇弟”的原因是剛剛被那小子改叫了“黑哥”,他說道:“再重要的事,也得該說時說不該時換種辦法說,哪能任由你如此這般就把大實話給吐出來呢?”
老夫子早已氣得老臉變形,長胡子擠著面孔補充:“老夫我一切為公,不管做啥了不得的事為的都是王者大陸長久的平安與興盛,你這新入學的學生怎能毫不避諱地大談厥詞呢?一旦叫不該聽的人聽見,叫他們聽見”
素來淡定的老夫子,話到此處竟頓時語塞,那種痛心疾首的架勢看樣子就要把他噎死。于是乎沒等喘過口氣,他就從椅子上一翻滾到地上,戴上時間不斷的老花鏡摔到耳朵邊也著了地,看似摔得夠慘,實際上不管老頭兒還是他的金框眼鏡都沒給摔爛。
當當當 店內店外都已人頭涌動的香湯書鋪,驟然給一大群店中小二分開條寬路,以至突發的場景驚呆眾人,就算不提不得不趕緊避開的擋路顧客,其他各位也站在原地給嚇傻了,就只顧盯著給八人抬出來的擔架,手指向躺在上面的人,張嘴瞪眼盡冒冷汗了。
給抬著往店外走的千真萬確就是稷下書院的老院長老夫子,平日里學生見了他,景仰之余就只剩了趕緊躬身低頭躲開的功夫,這一次見到的情形卻極不尋常,大家伙兒全是從一座學院出來的學友,猛然撞見值得尊敬的院長成了這副凄慘模樣,他們該如何打招呼?無論怎么說,他的狀況好像也真是差點死了呢!
在店里忙活的小二們全來自于店主夢奇的召靈扇,外表看溫順恭謙,實際跑上來干活時那種叱詫風云的威風,誰見了能不敬畏?
于是當學生們蜂擁而至,急欲享受此新店各類惠顧時,就全給嚇得保持剛受打擊的體態不動彈了,店里唯一能動的是那副擔架與抬架子之人,從已找不出動態景象的店堂上往外擠,老眼半閉的老夫子心中叫一個炫耀,感嘆學院校長不管干啥事,都能如此大智若愚!
好就好在,已鉆進前店的顧客里有那么一位,多少還存著點膽識,當老夫子即將從店內消失時他回過意識來高喊幾句:“同學們,咱們老師昨日被此店店主抓入店中,整宿都沒找回他老人家,卻沒想到今早剛一趕過來尋人就有了收獲!”
“啊?收收收收獲?”
“我們今日從學院里往外跑,怎會是為尋找”
“呸呸呸!關鍵時刻你這無知學生怎就會忘記明辨是非?咱明明就是出來追隨最為尊敬的老師的!”
給第一個找回意識的學生喚醒,另外那些位的腦瓜就開始逐漸恢復正常,于是用震驚語氣討論的人聲也越來越遼闊,接下來就引發了其中幾人的行動。
“卑微的店鋪伙計,憑啥敢擅動動學院校長?趕快放下我方老師,休要用庸俗之手褻瀆尊師!”
當咆哮之聲朝著干活的小二們爆發,之前充滿熱忱要往后面去泡湯的一群人就眨眼改了態度,改了方向朝擔架飛撲而來,貌似即將同來自召靈扇的兔子精們打起來。
“好一個香湯書鋪,成立的意義如此非凡,除去咱三人徹夜長嘆的夜深十分,其他時間就全成了亂七八糟了。黑哥,你說說咱倆為探索未來路線的舉動,在今天看來到底是值得,還是不值得呀?”
躲在店鋪后,悄悄往前面窺探的兩人見識完前方雜亂的變化后,止不住由衷感慨,最先忍不住開口說話的仍是夢奇,若沒他領頭,黑母大概能一直靜觀下去,可當小弟打破忍耐出了聲,黑母再想如當宇宙之母時那樣將一切藏于內心已不可能,便也發出了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