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說牛頭馬面到底有多丑吧!
黑母和老夫子忙于交談,由始至終就沒發現,身邊站著倆大怪物,一直虎視眈眈得瞪著他們。二人的眼睛沒毛病,犯下這幼稚錯誤的原因也很簡單:既然他們呆的地方小到人要重疊站立,視線范圍自然也大不到哪兒去。他們不是沒看見到了兩名鬼差,只是視而不見。所謂的天空,是牛頭寬得找不著邊的額頭,所謂黑土地,是馬面油膩膩的鬃毛。
特別要提到的,是鬼差的腦袋,兩人各戴一頂尖尖的黑鋼頭盔,頭盔頂上掛著鮮紅如血的紅纓。紅纓無風自舞很有活力,單獨看挺不錯,很顯威武雄壯的氣勢,問題是套在那倆怪物頭上,就被他們的丑感染,丑得一塌糊涂了。
順著頭盔往下看,這時就非得黑母發揮遠視能力,才能看清眼前兩張臉到底是啥情況了。他挺形象得向老夫子描述:“臉的長度連天接地,寬度東西無限,大門牙上沾了幾塊血團,大概是有幾天沒刷牙。門牙的尺寸嘛,比我兩個的腦袋加起來還要大上兩三倍。容貌很丑,表情很兇,但辨識度很高,只要能見著整體,就能立即認出他們分別是一頭牛和一匹馬。所以,夫子老師,您光靠猜,猜到是牛頭馬面現身,可謂相當高明!
這時黑母把老夫子夸成朵花也無濟于事,老頭兒身體直哆嗦,悄悄對黑母說:“我說夢奇要是還活著,難保能為咱倆壯個膽。他不是在智慧城見過牛魔嗎?莫非牛魔”
老夫子想表達的意思,是說莫非牛魔是牛頭鬼差的祖先,黑母卻給他一嚇,嚇出更有創意的說法,同樣哆嗦著補充:“莫非牛魔與牛頭相比,其實是超級帥哥”
“我噗”老夫子險些栽倒,黑母趕緊扶穩他。黑母可不想老頭兒躺在自己身上。
再說牛頭馬面,就算他們能長出普通牛馬的水平,別人也能勉強接受,遺憾的是,他們離那水平尚有一段距離,這種距離不僅體現在臉面上,也體現在身體形狀上,就是他們腦袋大到頂天立地,身體卻小成了雞蛋,四肢幾乎退化沒了,簡直得拿放大鏡才看得出他們不光只長了腦袋。黑母和老夫子推敲他們能活下來,還能喘氣和走路的原因,是能不停打滾。
如此異形,說明鬼差是鬼不假。等想通他們為啥帶著這副長相出現在此處后,黑母心情愉快。他們不是在等來接的人嗎,大概等的就是倆丑八怪。牛頭馬面當他和老夫子是死人,正好將計就計,見到鐘馗。
當然前面還有一道難關,就是奈何橋和孟婆。牛頭馬面萬一要不講道理,硬拉他們過橋,麻煩可就大了。假如最后鐘馗沒見著,卻給推入了六道,得上哪兒叫屈去?難道投了豬胎后回來找鐘馗打官司?
朗朗乾坤,天理昭彰,鐘馗要敢迫害堂堂大宇宙,就擺明了是違法亂紀,遲早會有人來收拾他,比如魯班七號與夢奇!當然得有前提,就是夢奇還活著,魯班七號也沒給猛哥玩膩后大卸八塊 牛頭馬面除去奇丑無比,聲音也怪誕得莫名其妙,黑母猜測,大概正是由于嘴巴太大,嗓門太粗,他們才不得不盡量壓低聲音。可哪怕已壓到喉嚨管里,也難用“小”字形容,那種震碎耳膜的震撼力,被說人,就連鬼怕也受不住。他們若說出一整句話,不知得把這沒定型的虛無空間象吹氣球一樣吹爆了……
牛頭馬面很有自知之明,他們不說話,只說字,每次張嘴只吐一個字出來,比如“來”、“去”等等。如果必須表達完整的意思,他們就用法力將已退化得幾乎看不見的手掌變大,再舉起來,不對,是往下垂著給鬼看。這法子給他們稱為掌中寶。
牛頭馬面一直站在旁邊觀察黑母與老夫子,幸災樂禍的表情讓他們丑上加丑。可他們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的丑,只是將觀察對象視為小丑般捉弄,任他們一驚一乍或是怒是喜,如果能打起來就更有看頭了,可惜最后二人言歸于好,還相互恭維,可真沒勁!
非得露面了,不然就是耽誤時間,他們只好行動。宣講陰界規矩遠不止一個字,必須動用掌中寶。在那之后,他們才能再單字表達。
“動!”
一個“動”,意思非常明確,就是讓黑母與老夫子趕緊走。老老實實跟著鬼差,就能馬上離開這無陰無陽,無黑無白,無真無假,無……總之就是混沌得亂七八糟的無極之地了。
也不知是鐘馗沒交代清楚,還是牛頭馬面理解能力太差,會錯了上司的意思,總之他們就是用待鬼的方式對待二人,既然他們是死鬼,就肯定還舍不得離開陽間,所以必須采取強制措施,以防他們逃回黑門另一邊!
牛頭馬面各自取出一條拴鬼繩,要往黑母和老夫子身上套,就和陽界人套牲口是一個動作。
老夫子迂腐,弄不明白為何要遭受如此奇恥大辱,黑母卻很清楚原因—鬼差是向死人要好處呢。真正的死人,死后會從家中親朋那里拿不少財帛來孝敬鬼差,他二人活得好好的,誰會給他們燒紙錢?沒錢孝敬就得受苦,這條真理陽界陰界通用!
為防真給套上,黑母略施小計,點頭道:“要給綁起來?沒問題,一點兒問題也沒有!反正是倆死鬼,死都死了還顧啥面子?陽界最可憐的是牛馬,牛馬入陰界后翻身做主人,享受一點小小權利天經地義。”
“喂,我說你小子那張嘴注意點,眼看成功已近在眼前,你別再惹麻煩添亂子!”老夫子給黑母的囂張驚出一身冷汗,如此出言不遜,他預感那兩頭苦命牲口鐵定不會輕易放過黑母。
果不其然,鬼差們依然沒大喊大叫,只發出純粹的“唔”音,以示警告,并從嘴里吐出一支利劍,亮閃閃就刺向黑母眉間……
“哇呀,不要殺我,否則宇宙就要坍縮回奇點啦!”眼看腦袋將給劈成兩半,黑母嚇得面無人色,趕緊哀求。這地方無路可逃,丑牛丑馬想把誰大卸八塊都行,新鬼只能任由他們擺布。
謝天謝地!牛頭馬面沒真打算用劍劈他,利劍飛到距離臉還有一毫米的地方停下了,得虧他沒向前撲!
“閉!”
牛頭鬼低聲吐出這個字,震得黑母與老夫子兩腿發軟。再給他大如水塘的眼睛惡狠狠瞪著,活人也能給嚇死。
黑母這下要死了,就是給自己的冷汗淹死的。老夫子要死了,就是苦膽碎裂給苦水嗆死的。老夫子氣得小聲咒罵:“黑母你這蠢貨,自稱宇宙就很了不起嗎?牛頭馬面管你是誰,都不可能讓你日子好過,你就忍著點吧!”
黑母縮著脖子傻笑:“哈哈哈”
這小子還笑得出來?老夫子從他的笑聲里聽出古怪,轉念一想,不對呀,剛才不是差點給拴鬼繩套上了嗎,怎么現在還好好的?哦,明白啦!黑母這是用的聲東擊西法,牛頭馬面頭大腦子小,記憶力不怎么好,把拴他們的事給忘啦!
“行!”
這次是馬面發聲,聲音好像比牛頭好聽那么一點,是否是因為馬在陽界的級別比牛稍高,好歹還有機會做個戰馬啥的?
黑母歪著腦袋傻想,邊想邊猶豫,是該繼續裝死人,還是遇著合適的時候就讓鬼差知道他和老夫子還活得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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