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盾山的問題,小烏龜更難過了,艱難地回答:“我的個頭小,容易往地下鉆,我媽媽……我媽媽就先挖好通往外面的地道,讓我往外逃,然后她自己用大身體堵住洞口,結果就被猿兵……活活燒死了!哇”
小烏龜放聲大哭,雖然聲音微弱,盾山聽了卻仍難過萬分。魔種也是生命,怎么能如此遭無恥惡徒奴役?
小烏龜的悲忪之情稍有平息,便補充道:“我們都認為人類還不清楚猿族的反心,媽媽就派我去人類城市通風報信,讓他們加強防范,并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我腿腳慢,不過把這件驚天大事告訴甲蟲后,它們愿意幫我,就馱著我往人類城市去了。”
盾山跨幾步就相當于爬蟲載小烏龜爬行一天,便對這支隊伍說:“你們先回去吧,向人類通風報信的工作由我來完成。小烏龜,我保證不會讓你媽媽的在天之靈失望的。”
“啊?你?”小烏龜吃驚了,一塊大石頭,怎么可能離開原地,跑去人類居住的城市呢?
為打消小烏龜的顧慮,盾山伸出大手托起他,將他送到自己眼前。
“你瞧瞧,我是個巨人,而不是你以為的鐵石。你認為我不能替代你做信使嗎?”
“啊?原來你是……你是傳說中的機甲勇士!”小烏龜盡量瞪大眼,盡管怎么都大不過一粒黑芝麻。
盾山發出呵呵的笑聲,為不驚嚇小烏龜和腳下的甲蟲,盡量放輕,“傳說?難道你們魔種中的人,也聽說過我的名字?”
小烏龜揮舞兩只手比劃道:“怎么沒有?無論哪個魔種里都有愛講故事的老人,而不同種族里的老人都愛講同一個故事,就是一個機甲勇士帶領一幫小木頭人,用一條磚石搭建的長龍連接了本來各自獨立的蒼莽大山。原來機甲勇士真的存在,那不是祖爺爺們編的故事!”
孩子就是孩子,一旦有了新發現,就象見到白紙上畫了好看的圖畫一樣高興,能暫時忘記一切悲傷與煩惱。
盾山看著手舞足蹈的小烏龜,禁不住又懷念起了魯班七號,心中痛楚難當。
他重新將小烏龜放回甲蟲背上,向他揮手告別,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他相信小烏龜不會再回龜族,那里被猿兵占領后已不再是家,小烏龜一定會找到新的棲息地點,讓龜族再度強大起來!
盾山一步十幾級臺階的,攀上了長城。
“機甲勇士帶著小木頭人建起長城?”回想小烏龜的話,盾山啞然失笑。
魯班大師是長城的規劃師、設計師與建筑師,沒有他,這條威武的巨龍就不可能從天而降,從此雄踞于山嶺間。可因為他只是一道影子,竟被魔種們忽視了其存在,這是多么的可悲,希望新新人類能在他們的歷史長卷上寫下“魯班”這個光輝的名字,否則他盾山一定會去找史官據理力爭的!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走上嘉峪關的關城,盾山想檢視靈魂楔子是否仍安在。
魯班大師未雨綢繆,料到有一天魔種與人類的戰火會越燒越烈,于是用長城將兩方隔離,以護佑人類能一直繁衍與發展下去,現在長城發揮作用的時候終于到了!
他滿腹愁緒,卻又信念堅定。對付戰爭他尚無頭緒,步子卻邁得又大又穩。
百年前決戰燭九陰時,他的背脊被魯班七號用鯊嘴炮重傷,后來左腿又遭燭九陰的巨刺穿透,這百年來,他想盡辦法為自己修復軀體,技藝卻怎么也達不到當年魯班大師的水平。
兩處傷口確實痊愈了,但留下了難看的傷疤。特別是后背,他找不到合適的鋼鐵材料,就唯有自行煅煉,然而造出來的鐵塊又黑又沒光澤,補在傷口上,怎么看都令他象個背著口黑鍋的怪物。
他從不為外表的損傷自卑,他認為這是人生的勛章,是上天賜予他戴在身上的,不應該遭到鄙視,卻不知正是這塊“勛章”,造成了他后來的悲劇。
走到那一處熟悉的垛口前,魯班大師飄忽的黑影似乎就坐在城磚上望著他。這一次,他竟然隱約見到了大師的笑容,那張布滿溝壑的面容透露慈愛,斑白的五柳長髯被山風吹起,令他看起來非常真實。
“大師,你回來了!”
盾山激動地呼喊一聲,趕緊奔過去,可到了近前,黑影就不見了,他這才明白,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想象令他產生了錯覺。
“哎”盾山悲嘆,展目向西面的沙漠地帶瞭望。
他的兩只眼珠綠光大放,這樣視野能遠達千里。
小烏龜說的話沒半句虛言,安靜了百年的沙漠地帶,此時看上去黃沙漫天,猶如卷起了連天接地的沙塵暴。
人類幫魔種們建立的防風防沙林沒有了,所有樹木都被猿兵斬倒或連根拔起,制成了各種各樣的武器或防御工具。
本來安居樂業的魔種族群現在躁動不安,首領們勉強擺出威嚴架勢,在自己的部落里調兵遣將,準備與人類開戰。
人類與魔種和平共處的時期中,盾山一直躲在木屋里閉關,以至對那種太平盛世的景象沒有概念,此時目睹綿延千里的兵荒馬亂,他已沒了任何剛登上長城時的自豪感,唯一能體會到的就只有苦澀,只有悲哀,他多想逃避開這亂世,假如離開這里,眼前一切就都將不存在。
可他不能做掩耳盜鈴的懦夫,亂世需要他,他必須振作,拿出一直深埋在骨子里的勇氣!
“靈魂楔子!”
他猛然一驚,記起了自己攀上關城的目的可不僅僅是極目遠眺,看清魔種們正采取的行動!
他后退兩步,不費力氣地就找到了當年魯班大師設計的,插入能量晶條的凹槽,見凹槽里還穩穩當當插著木方,便大松了一口氣。
靈魂楔子提供保長城不倒的靈魂,只要有它在,長城就不會少哪怕一塊城磚。
“長城在,故鄉就在!”盾山莊嚴地面向群山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