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黑先生,你認為神秘力量是想自我毀滅?”鐘馗聽得大吃一驚。
“呀這個”黑母腦袋上滑下一顆冷汗。
他一直對鐘馗挺敬重的,認為地府大官人定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否則人家怎可能爬上那么高的位置?可鐘馗三兩句話就露了底,黑母不得不感嘆:“大人,你可是真蠢到家了啊!”
老夫子早摸透了黑母的脾性,也看出了鐘馗反應遲鈍這一事實,他擔心黑母又不知輕重地胡說,趕緊搶過話頭道:“嘿嘿,鐘大人明鑒,當年發生在春韻樓地洞的案子,確實是兩只手互相打,但兩只手來自兩股不明來歷的神秘力量,而非一股。并且不瞞您說,這兩股力量各是什么,老夫與黑母都曾了解過了。”
“啊?”
“啊?”
兩聲表達震驚的“啊”同時響起,分別來自鐘馗與蘇烈。但他們驚呼時的心情截然不同,鐘馗是因自己沒猜中此事癥結之所在而懊惱,蘇烈則是因猜測被證實而大為感嘆。
最關鍵的話已叫老夫子說出來,黑母哪還顧得上研究鐘馗的智商?急忙插嘴道:“正如夫子老師所說,洪尚武是被與盾山對立的力量控制,二者相互爭斗,殺了個你死我活,當然最后是盾山身上的力量借他的鋼鐵之軀占據上風,取得了完勝!”
“咳咳”
老夫子又不悅地發出咳嗽噪音。這次黑母知錯了,偷偷看盾山一眼,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盾山將腦袋轉向了墻壁,眾人都仿佛聽見了他心房里,眼淚落下的嘀嗒聲。
沒人用話語責怪黑母,但各自做出的表情與投來的眼神,比話語怨毒多了,黑母還真希望他們開罵呢,那樣自己還有機會道個歉。
鐘馗嘆氣,擺手道:“罷了,黑先生的心直口快有時確實惹人生厭,但這也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不說也抹殺不掉。咱們現在該做的,是想清楚如何對付神秘力量,找到并消滅它……哦,應該是它們。既然黑先生與夫子知道它們是誰,還望速速告知,本官與蘇將軍都等得心急呢!”
“那兩股力量,分別叫做倉羅與天變星!”
帶著濃重奶味,似是童音的聲音在門外炸起,但音量之大,又超出了孩童能發出的力度,震得議事廳上的眾人個個皺眉頭,就差趕緊捂耳朵了。
但等那人話音落,黑母與老夫子就驚愕地對望,片刻后一齊高興地笑了起來。
“是我夢奇弟弟!”黑母“嗖”一下從木椅子上蹦起來,再蹦一步,就能去到外面了。
不過他性急,來人比他更急迫萬倍,用秒速形容那家伙沖進來已然嫌慢,眾人眨著眼還沒睜開,就覺眼皮一重,似有異物從眼前躥過,緊接著黑母便爆發慘叫。
“夢奇,你特么次次都這么撲我,人家很煩的你知道伐?”
“哎呀還有你這討厭的舌頭,別舔我的臉!口水都粘住我眼睛了!”
“起來,你給我起來!”
黑母怒氣沖天的叫嚷貫穿了整間議事廳,仿佛哪兒都有他的聲音在爆炸。等眾人定睛往地上瞧,一下子全樂了,就連盾山也忍不住悄悄偏頭,用兩道綠光往堂中的木地板上掃。
原來打門外滾進來一個毛物,不是從地面,而是從半空。
那毛物看上去像兔子,又長著類似土撥鼠的門牙。一身長毛潔白如雪,穿著亮藍色的長袍,屁股上毛球似的小尾巴一搖一搖的,怎么看都是只模樣趣致逗人的寵物。
然而除去蘇烈,堂上誰不認識他呀?鐘馗受驚嚇后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手拈胡須笑問:“夢奇,你從智慧城廢墟回來了?”
此時夢奇眼里只有黑母,他憑借敦實厚重又圓滾滾的身體把黑母撞到地上,又緊抱著他不放,那見著了親人的激動模樣,除去黑母深感不適,旁人怎么看都覺得挺感動的。
哎,世事無絕對,再討人嫌的家伙也不會給徹底孤立,世上總還是會有那么一兩個待見他的人的……
“黑哥,我想死你了!”
夢奇只顧閉著眼睛瞎叫喚,任憑黑母反抗也沒有松手的意思。
老夫子對夢奇也很是掛念,初見他時老眼一花以為看錯了,等確定是他,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才安定下來,也樂開了。老頭兒雖不愿用言語表達見到夢奇平安的喜悅,表情卻將他的內心泄露無疑。
黑母卻沒老夫子的幸運,他壓根就沒法向夢奇的歸隊表示歡迎,所有力氣都得用來推開那毛兔子,煩躁得快燒起來了。
夢奇的熱情表達過度,自己卻毫無察覺,在他的世界里,喜怒哀樂的產生十分簡單,不同的情緒也很難相互交叉,故而不管遇到啥事都沒有多余的想法,他那在情感驅動下做出的舉動,自然相且強烈。
好不容易推開夢奇,黑母坐在地板上整理衣衫。他伸手在臉上抹一把,又使勁甩一甩,夢奇的口水便給摔到了隔得最近的蘇烈的身上。
蘇烈不見怪,反過去將黑母扶起,又幫他拍拍身上的灰說:“你們瞧這戰事連連的,弄得議事廳許久沒人打掃,都積塵了。”
黑母:……
夢奇鬧騰一番,終于安靜下來,嘿嘿傻笑著環顧這間寬敞的大廳,見了老夫子又屁顛顛兒地跑過去,嚇得那老頭只往坐床里邊躲。他這么一大把年紀,還皮包骨頭的,可受不起夢奇打招呼的方式。
“誒誒誒,夢奇呀,你可算是回來啦鬼門關一別,你別來無恙?”
好一句問候,問得眾人聽在耳中皆覺得怪異。但老夫子好歹也算止住了夢奇的步子,毛兔子站在原地直撓腦袋,吞吞吐吐地回答:“唔這個嘛夫子老師這話夢奇很難答呢!”
老夫子不指望他能依照禮數好好答話,只為讓他平靜下來,別那么激動就行。不過想到經過那道黑門時,他不顧自己的安危而舍身救人的大義之舉,當初的感動又重上心頭。于是開始擔心,莫非這段時間里,這位兔子精的最高領導受過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