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捂眼的夜溪不同,旁邊四個大男人大大松了口氣,尤其府君。
話說,他家夫人第一次以人形來到這里時,說,要喝水,府君并未覺得有什么。因為十八姬形態時來過很多次,每次府姬都會從花盆里跳出來,將根系扎進清澈的源頭水中,靚麗的枝條被養得水汪汪的。
府君便要為他家夫人烹茶,不然就是變回本體游個泳唄。
誰知,他一轉身的功夫,噗通一聲,人跳里頭去了,岸邊扔著所有的衣服配飾和首飾。
當時,府君大人心里是很爽的,三下五除二的也跳進去追逐那道比美人魚還要曼妙的身姿去了。
打那以后,府君大人就下了鐵令:誰敢來黃泉源頭,殺!
搞得地府里莫名其妙,那本就不是隨便什么人能進去的,府君大人這命令是下給上頭那幾位的?可你們之間說一聲不就得了?難道——天吶,上頭要內訌地府要翻天吶!
判官黑白無常心里那個氣,你有啥事你直接說啊,不過去就不過去,誰稀罕過去似的,咱工作都忙不完沒時間溜達。你突然搞這么一出弄得鬼心惶惶是不是打著增加我們工作量搶咱們大假的無恥盤算?
任由他們拍桌子瞪眼,府君就是不解釋。
還是孟婆發現了真相。
要說孟婆這人,外表高冷內心火爆,脫下御姐的皮囊就是一暴走純爺們兒。
她倒沒去質問,只在某一天,直接闖進去了,上去就看到光溜溜兩條魚在水里游著,公的那條被母的踹得在水里翻跟斗還樂得不行。
冷笑一聲,孟婆扭頭就走,一回去就把這事說給好哥們兒聽了。
判官黑白無常:...呸,昏君!
水面上,浮著一艘小舟,換了輕便衣裳的府姬笑吟吟坐在上面,兩條纖細的小腿和玲瓏的小腳泡在水中。
見她衣裳整齊,府君大大松了口氣,這里是他自認為的夫妻蜜地,但他清楚府姬那詭異的屬性,一到了這兒眼里哪還有他,光溜溜的往里跳啊。
萬幸,這次穿了衣裳。
等等!
他為什么帶著這幾個一起過來?!
萬一——
還好,不然真要殺鬼了。
判官無常:敢再說一遍!
但府君松了一口氣后又黑了臉,男女七歲不同席!小舅子怎么這么不懂事!
殺氣騰騰。
被夜溪一拍:“你干嘛?別嚇著我家孩子,穿著衣裳呢。”
方才人在水里沒看清,現在看到了,四兄弟穿著黑色短褲呢,到膝蓋上頭,貼身但并不緊繃,不該露的線條都沒露。
很保守的游泳褲了。
唔,不愧是受自己熏陶的,知道分寸。
府君奔府姬去了,被府姬眼一橫,訕訕摸著鼻子站住了。
府姬沖夜溪招手。
夜溪過去,看著她體態風流天生富貴的斜撐在小舟上,有些女子當真是美成畫,傳世的那種。
“這水,對我的弟弟們很好,讓他們在這里住些日子吧。”
軟語噥噥,可夜溪知道這位骨子里的霸道,沒看府君那老男人的小哈巴樣兒嘛。
況且,這是好事。
“行啊,你們姐弟當然要多多相處。”
府姬便笑了,媚眼彎彎,夜溪感覺過電似的。
抬頭對水里游著的四兄弟喊:“陪你們大姐多玩些日子,等我來接你們。”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四朵水花盛開,兄弟團齊齊跳出水面對她擺動胳膊,矯健的身姿很像王子燎。
這是跟王子燎學的游泳?
夜溪笑起來,然后對府君道:“下游豈不是喝的你們的泡澡水?”
公德心呢?
府君臉瞬間綠了一下,回憶起某些不好的事情。
當初這里的事情被發現,孟婆告狀之后,帶著哥幾個兒按著他好一頓打。
地府里誰的吃吃喝喝不是取自黃泉?
但讓他媳婦不嬉水是不可能的,讓他放棄福利更不可能。
“咳,我們取用的水從再上頭有分流出來。”
公務人員的專用水源。
至于說鬼魂們的日常所需和孟婆湯——反正他們又不知道。
夜溪深感他的無恥,但也放松了胃部,方才她可沒少吃沒少喝。
要離開,沒大車送,夜溪要都不給。
“你不是地府中人,不合適。”
夜溪扭頭就要喊兄弟團。
府君趕緊把她拉走:“這里車進不來,下去就有了。”
判官和無常弄不明白,明明人家捏著你小舅子呢,你還非得挑釁一下,覺得自己家庭地位很高嗎?
寶馬車把她一路送過黃泉,判官無常本想送她,但有人來報有緊急公務,夜溪便推拒了。
黃泉上來時未見艄公,走的時候也沒看見,青青竹篙自己撐船,遇到不老實的鬼也會狠狠敲打。
夜溪不免遺憾,將吞天釀的那些好酒裝了滿滿一船,竹篙跳起半空中,幾片竹葉對著她點了點,嗖一下撐著船就跑了。
夜溪失笑,等到了外頭,再拿出不少堆車上,對不停吞咽口水的兩侍衛道。
“方才走得急,這些你們帶給老哥哥他們一半,剩下的你倆分了吧。”
兩人眼一亮,恨不得時間倒流好讓他們阿諛奉承一番,千恩萬謝的。
夜溪擺擺手,跳出去,直接到了蜂崖小石頭處。
蜂崖原本樣貌所剩無幾,一派截然不同的全新風光,夜溪并未被吸引住,找了老路跳進去。
而去處理緊急公務的判官和無常,聽下屬講了些事情,再讓外頭等著的人進來。
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看上去都很年輕,變成鬼也仙氣飄飄,個個茫然又好奇的四處打量,并不懼怕。
不用問了,這定又是仙界哪里沖突血拼了,觀其服飾打扮,這些還是一家的呢。
“你們做好記錄。”
判官對黑白無常道了聲,才拉過生死簿,對著站在最前頭的一個人掃了眼,隨手翻開,空白頁上頭黑字跳出來,判官習慣性的念。
“付嶸,歲一千二百零一歲。”
嘖,這個年歲可不大,算得上夭折了,看這小伙子長得也挺好的,咋就早早死了?
判官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沒細想,嘴里剎不住的繼續念。
“出自無夜島體宗,平生——”
等等!
體宗?
無夜島!
想起什么的判官嘶的一聲,猛抬頭,看眼那付嶸,見他無辜的看著自己,一雙眼睛并不混沌,反而有神的很,再去看后頭那些人,也是個個如此。
猛的低頭,紙頁嘩啦啦的掀,每一頁才顯出姓名年紀出身便被掀過去。
無夜無夜無夜...全是無夜!
判官再猛的偏頭,瞪大的眼睛里不可置信。
黑白無常也懵了。
黑無常:“這不對啊。”
白無常:“喊她回來?”
判官:“喊她回來,府君那里也要通知。”
加了一句:“快。”
兩人蹬蹬蹬跑出去。
判官坐在上頭,黑紅大臉陰沉沉的,甚是嚇人。
“大人,大人?”
判官抬頭,見付嶸小心翼翼看著他,艱難扯了絲笑。
“下面諸人,將你們的死因一一道來,不得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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