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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云水道觀

  “居然是間道觀?”

  何淼淼頭上的牌匾上書云水觀三字,寫意瀟灑,頗有閑云野鶴之風。

  嶺南山脈的凡俗國度也有不少道觀存在,不過幾乎都建在離國都最近的地方,等著城中人去跪拜、去添香火,順便道長給個符保平安。

  那所謂的符,其實也只是凡俗道士隨意畫的,許是有幸見過真正的符箓,學著模仿出來的無用之物。

  凡俗的符箓都是朱砂黃紙,靠著裝神弄鬼才能點得燃,還被人當做驅鬼除邪的神仙妙法。

  修仙界的符箓,皆是獸皮獸血,再不濟也得是靈植煉制的紙張,否則哪里能能夠承受符文中天地間的力量?

  那些所謂隱于鬧市的道觀,牌匾大多金光閃閃,恨不得能晃瞎人的眼,大殿也多是寶光四溢,燃的香都有房子高,里面的道士也都是拜高踩低,十分市儈。

  而眼前這座青瓦白墻的小道觀,隱于山水之間,低調自在又有種說不出的風骨。而那字跡又有些傲氣,似是不屑于凡塵俗世為伍。

  正在何淼淼站在門口觀賞時,里面走出一名鶴發童顏的灰衣老叟。

  他脊背直直挺起,雙手負在身后,有些與年齡不符的矯健和輕快,面上帶著和善的笑容,走上近前朝著何淼淼隨意抱了抱拳。

  “姑娘遠道而來,若不嫌棄還請里面坐著說話。”

  何淼淼覺得他不同于外面俗世中人,個個禮貌得讓她不習慣。于是點了點頭,跟在身后跨入觀中,發現里面依然是簡樸隨意,卻又意趣叢生。

  她之前并未用神識探查,進入后才見觀中占地不大,卻五行俱全。借助天然的水木土之勢,加上金器、火房按照方位排列,已有了真正五行相生的雛形。

  何淼淼心中遺憾,若是在修仙界,結丹修士們合力引動地勢,定能成為靈氣充足的修煉勝地。

  “道長這云水觀,果真與別處不同。若是能有天生金礦火脈,定是絕佳風水寶地。”

  老道呵呵一笑,朝后擺擺手。

  “小姑娘此言差矣。人生于世不能有求便有得,天地山水也是同樣。我這里有天有地,有木有水,還有老道這個人,已是占盡便宜,何須再多求旁的?”

  他隨意的模樣讓何淼淼很是欣賞。她在修仙界耳目濡染,大是大非的選擇并無改變,卻也有了更大的野心與欲望。

  相對于老道的活在當下,滿足而不奢求,她的想法顯得有些貪心。

  “道長心態果真不俗。求得太多,反倒越來越不滿足,眼前的一切倒被忽略了。”

  老道將她帶到山崖邊的露臺,在一棵朽掉的老木旁席地坐下,接了一碗清澈泉水讓她消渴,自己也坐到一旁,靠著老木與她閑談。

  “姑娘小小年紀,能認清自己已是不易,我像姑娘這般年級時,還在凡塵俗世與人爭奪那些小利。現在想來,簡直可憐可笑啊。”

  “倒是看不出道長還有這般故事。”何淼淼知道許多道士都是半路悟道,也有少許是生長于道觀之中,她見老道閑云野鶴,還以為是與生俱來的本性。

  老道見與她對話輕松,不似外人般聽不懂,久久不與人打交道的他也來了興致。

  “我在而立之年敗于一母同胞兄弟之手,就那么忽然悟了。為了一張虛無縹緲的龍椅,為了所謂至高無上的權力,兄弟鬩墻,父子猜忌,實在是得不償失。我本無愿,卻也被推著前行...”

  “被弟弟一朝算計打入塵埃,我卻忽然有了跨出那道循環軌跡的想法。與先皇請命后,我便被貶為庶人,自此逍遙三十余年,痛快至極!”

  何淼淼這才發現,老道長得的確有些像那個被她暴揍一頓的皇帝。

  只不過皇帝臉上皺紋更深,沒被她打之前還有股肅殺之氣,而老道自在多年,自幼養成的傲氣風骨不失,氣質卻溫和不少。除了一頭白發,面目也不像有花甲之年。

  “道長果真通透。皇位誘惑極大,又有幾人愿意放棄看似唾手可得,實則遠在天邊的權力放手?”

  老道哈哈一笑,道:“姑娘不也覺得那些虛無縹緲的俗事無趣?我與姑娘,同樣通透,哈哈哈哈...”

  何淼淼覺得自從與白木荷分開,就再未與人聊得如此暢快,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連太陽下山都未曾發覺。

  直到一名七歲左右的道童來請人,二人才知早就過了膳時,觀中唯二兩名小道童都等候多時了。

  “師父也真是的,整天告誡我們要按點兒誦道經,自己卻不按點兒吃飯!”

  小道童眉清目秀,小身板瘦削單薄,看上去連風都吹得倒,面對老道刻意板著臉的嚇唬絲毫不懼,語氣還有些自然親昵。

  “一條,你先帶姑娘過去用膳,我去把酒挖出來。”

  一條聞言乖乖巧巧地點頭,拉著何淼淼的袖口往前帶,嘴里還念叨個不停,一點兒都不怕生。

  “大姐姐,你是打哪兒來的?是城里嗎?城里好玩嗎?我師父說城里的道長都可有錢了,天天都能吃肉喝酒,我以后也想去見識見識。”

  何淼淼看他一副向往的模樣,忍不住暗笑,耐心描述了城中景象,一條聽得津津有味,還未走近膳堂就急匆匆地沖了進去。

  “二筒!大姐姐說城里的道長都是騙子!師父果然沒騙我們!”

  屋內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何淼淼坐到一旁看著兩名小道童咬耳朵,只覺燈火都變得暖了幾分。

  老道很快就將埋在樹下的陳酒取出,一揭開蓋子滿屋飄香,兩個小童聞著聞著只覺頭都要昏了,最后只好胡亂塞幾口飯,跑回后院休息。

  老道酒量好,小口小口地品了好久都不曾醉倒。他一邊談古論今,一邊說詩唱詞,聽得何淼淼一陣云里霧里,卻又覺得好些話都極有道理。

  二人相談甚歡,一大壇子酒很快就見了底。老道給何淼淼安排了住宿,才搖搖晃晃唱著跑調的曲子離去。

  何淼淼躺在床榻上,并未用靈力驅散酒意,臉頰有些微微發紅,心頭卻清明無比。

  她決定要在觀中待上些時日,因為心頭縈繞已久的修道難題,似乎已經快要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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