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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二一章 認親,生意,打折

  蘇家之內。

  蘇庭姐弟站在下方。

  前頭是幾名老者,或有年逾古稀,或是歲至花甲,都已是上了年歲的老人,大約是曾經都手握權柄,故而氣態不凡,都有幾分威勢。

  當頭發問的老者,約是古稀之年,但精神瞿爍,神采奕奕,嘴角含笑,語氣溫和。

  但蘇庭卻從語氣之中,感受到了幾分不同的氣息。

  對常人而言,那是一種壓迫!

  手握權勢,久居高位,從而擁有的上位者姿態。

  坎凌蘇家,畢竟算是一方大族,在外也頗有聲勢,這坎凌蘇家的家主族長,氣度威嚴,俱都不差。

  這是一種上位者對普通人的壓迫。

  這也是長輩對晚輩的一種壓迫。

  聽得這句話,蘇悅顰心中都不由得一凜。

  蘇庭側身半步,靠近蘇悅顰身前,真氣轉動,安撫情緒。

  而他本人,則淡然處之,看向前方蘇家老家主,微微笑道:“隔得是稍遠了些,只不過,三五代的親戚,跟三五百代的親戚,也都是親戚,只看您老人家認不認了。”

  蘇家老家主微笑道:“老夫聽過祖輩的一些說法,數百年前,確實有一脈分支,去了落越郡,每逢年過節,也常回主家,后來隔得遠了,也就沒了聯系,只是,到如今也未足百代罷?”

  蘇庭認真道:“反正都是遠親,三五百這個數兒,不是更順口些嘛?”

  蘇家老家主開懷笑道:“人家來認親,都是往近了靠,你倒是好,往遠了說,圖個順口。”

  蘇庭攤了攤手,不甚在意,他此來做的是生意,不是認親,三五代跟三五百代,對他而言,沒有區別。

  老家主笑過之后,才搖頭笑道:“哪怕你確實是落越郡一脈的后人,那又如何?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隔親三五代,結親都不成問題了,你這三五百代的,來這兒又為什么?莫不是看在親戚份上,來混口飯吃?”

  蘇庭攤了攤手,道:“要是能看在本家的份上,給口飯吃,也未嘗不可。”

  蘇家老家主忽然開懷大笑,指著這少年,看向其他老者,笑著道:“你們總是在我面前夸贊自家后輩,總說自家后輩不卑不亢,面對長輩,也能侃侃而談……今日看看這個少年,他連老夫都敢調侃,可稀奇么?”

  幾位族老相視無言,經家主提起,卻也頗感意外。

  他們幾人,曾掌大權,歲數又高,輩分擺著,本身就頗有架勢,蘇家后輩見了他們,多是戰戰兢兢,也就少數杰出的那幾個可以淡然而處。

  今天這是哪來的少年,在蘇家里頭,面對老家主,卻也不驚不懼,不卑不亢,反而調侃起家主來了?

  “行了。”

  蘇庭笑道:“晚輩今天來,可是有正事的……雖然咱們是親戚,但我也不認為三五百代的親戚,能比路人親近,所以今日不是來投親的,諸位認也好,不認也罷。現在,咱們談正事?”

  蘇家老家主笑聲停下,點頭道:“你有什么正事?”

  蘇庭說道:“晚輩帶來一封信,老家主看過之后,也便明白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了過去。

  大管事雙手接過,走到前頭,奉上老家主面前。

  蘇家老家主取過這信,看向蘇庭,稍感疑惑。

  蘇庭說道:“這信是落越郡雷神廟廟祝松老所書,他老人家也算是您的舊識了。”

  蘇家老家主點了點頭,道:“是他的手筆?”

  說著,他拆開了信,抖了一抖,捋平了信紙,目光一掃,看了下來。

  看了一眼,還顯平靜。

  然而掃了下來,蘇家老家主面色微凝,稍顯沉重。

  待得看過這封信,蘇家老家主的神色,顯然比之前要嚴肅得多。

  他看向蘇庭的目光,不再是只是帶著“興趣”二字。

  “玉牌在你手上?”

  蘇家老家主語氣沉凝。

  蘇庭點頭道:“不錯。”

  蘇家老家主沉默下來,一時沉寂。

  他前二十年,在家族之中爭奪權勢,中間三十年,為振興蘇家,發展蘇家,殫精竭慮,但在他年老之后,便經常惦記著早年聽聞的蘇家大秘。

  這些年來,逐漸把權勢交到下一輩手中,他愈發清閑,臨至晚年,心中對于那世代相傳的一樁大秘密,愈發好奇。

  祖輩曾說,玉牌必在蘇家之內,后來為了那六面玉牌,更定下重賞。

  而如今在他眼里,若這秘密屬實,以如今的蘇家權勢,重賞便是翻倍,也未嘗不可。

  這幾年間,蘇家內外,老宅新府,不知搜了多少遍,一無所獲。

  未曾想過,祖輩所言的蘇家,竟不是坎凌蘇家,而是落越郡蘇家。

  “玉牌一事,松老在信里稍微提了一聲。”

  蘇家老家主看向蘇庭,道:“蘇家祖輩,曾許下重賞,而老夫早年,也曾與松老提過,便是提高重賞,也無不可……既然松老愿意為你寫一封信,想來你們關系不淺,這話也與你說了罷?”

  蘇庭點頭道:“松老確實提過。”

  蘇家老家主平淡道:“那么,你今日的正事,便是要老夫,今日就給你這么一車銀兩么?”

  這話一出,眾人色變。

  幾位族老,神色之間,驚疑不定。

  大管事更是充滿驚駭訝然。

  蘇悅顰略感驚愕,看著蘇庭背影,欲言又止。

  然而蘇庭背負雙手,微笑道:“錢財于我,不過身外之物,晚輩此來,另有所求。”

  蘇家老家主皺眉道:“世上能看淡錢財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不缺錢花的人。”

  蘇庭聞言,不禁一笑,點頭道:“這話不假。”

  蘇家老家主靜靜看著他,似在打量。

  蘇庭面帶微笑,悠閑自在。

  蘇家老家主目光瞇起。

  有人家財萬貫,但也未必能看淡錢財。

  但也有許多人,富甲一方,卻也看淡了錢財。

  而另外有些人,或許不富,但少用錢財,知足常樂,也能看淡錢財。

  但不論是否富裕,能看淡錢財的,都不是俗人。

  這個少年,單憑這點,便勝過了蘇家后輩任何一人。

  “你想要什么?”

  “列元火木?”

  “此為何物?”

  “北域貢品,列元火木。”

  蘇庭說道:“我用六面玉牌,得老家主許諾那一場的重賞,換算下來,能換二十余株列元火木……但列元火木不易得手,我想老家主知曉列元火木后,即便是愿意給錢,也不愿意用列元火木,所以,余下的散數,權當辛苦費用,我也不要了。”

  頓了一下,他看向蘇家老家主,認真道:“畢竟都是親戚,給您老打些折扣,我只要二十株列元火木,也算打個八折。”

  場中靜了下來。

  蘇家老家主一言不發。

  其余族老神色漸變。

  大管事微微皺眉,心頭暗暗盤算,眼下的態勢,是否該叫人進來,把這廝打個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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