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廟之中,氣氛壓抑。
周乙這位不請自來的意外來客,讓在場的諸位中原武林宗師都是心中緊張,不知此人是敵是友,究竟又為何會找到這荒廟所在?
此刻,周乙露出溫和笑容,緩緩道:“諸位不必緊張,周某乃是和諸位大俠一樣目的,皆是為了我漢人河山而來。”
聽到周乙這句話,一瞬間,令兩三位武林宗師稍稍心中一松。
可是,在場的幾人都是武林中混跡半輩子的一方魁斗,怎么會輕易相信這么一個陌生人。
所以,在周乙這句話道出之際,盡管氣氛似乎稍稍緩和,韓公度等幾人心中依然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周乙見狀卻是不以為意,輕輕笑道:“你們戒備心理,我也能理解,要讓你們一時三刻相信我這么一個陌生人的來意,著實有些困難。”
“不過,卻也并不是那么不能解釋,請諸位靜等一刻鐘,我剛才途中遇見一位和尚,應也是你們的同盟,等那位佛門和尚來了,相信你們便會對我身份不再懷疑,他能證明,周某絕非蒙元中人。”
聽到周乙的隨后說的這句話,韓公度等人心中微動,才是回想起了剛才此位青年還未進門便傳來的那句話。
他說橫刀頭陀大師不用兩刻鐘,再有一刻,便會到來了。
既然如此,不妨就等橫刀頭陀大師前來,自然會清楚了。
隨后,韓公度微微拱手,道:“這位少俠請勿見怪,既然如此,我等便等候一刻。”
周乙隨意點頭之后,便看向了傳鷹,道:“半年未見,傳兄風采更勝往昔,不愧是天生道資。”
半年前他見到傳鷹,正是傳鷹刀法大成的時候,這才過了半年,傳鷹一身的氣質又有飛漲,是該說他不愧是此界主角,自幼便有一顆不為塵俗束縛的無塵道心,所以,乃至于一日一個變化。
這種修為增長的速度,恐怕就是沒有《戰神圖錄》,傳鷹也能在五六十年后了悟大道,破碎而去。
這份超凡脫俗的資質是不言而喻的。
傳鷹也微微頓首,道:“周兄亦然。”
當初他見周乙的時候,周乙的渾身氣質好似渾厚泰山,而今再見,卻是一絲一毫都感受不到了,顯然是境界也有大漲,做到了將氣勢完全內斂,是境界更強大的證明。
周乙這邊和傳鷹相互交談,韓公度等人卻是不敢掉以輕心,始終暗暗觀察,這個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於,比傳鷹還要年輕,卻給人一種如淵海般深不可測的感覺。
這讓他們紛紛內心猜測,武林上究竟何時出現了這么一個人。
也就在這些人心思浮動之時,一刻鐘時間慢慢過去。
廟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頓時,聽到這腳步聲,韓公度等人臉色微變,隨后心中一動。
正好一刻鐘。
果然,自打廟門外走進來一位身著黃色僧袍的僧人走了進來。
韓公度等人見狀大喜,趕緊上前幾步迎了上去:“大師終于來了。”
橫刀頭陀進來之后,接連對著中原群俠打過招呼之后,呼了一口氣,道:“本來老衲該準時到來,誰知途中遇見了一位強敵,產生了些許糾葛,當時老衲險些斃命那人手中,最后,若非一位高人出手幫老衲脫離險境,差點就誤了大事。”
韓公度等人一聽頓時心中一跳。
橫刀頭陀已經是中原白道無上宗師之下的第一高手,也正是因為這位大師有如此實力,才會讓韓公度將之認為是此次行動的最大勝算。
但此刻,居然從這位大師口中說出能讓他涉險的強敵。
立刻,雙絕拐碧晴空就不敢信的問道:“能令大師引為強敵,說出差點于他手下斃命的話,天下間還有如此可怕的人?”
不只是雙絕拐,韓公度、凌渡虛等武林宗師也是深感驚愕。
橫刀頭陀看了一眼在場宗師,苦笑一聲:“他便是那位蒙古國師了,老衲與他遭遇,便以天一掌攻上去,誰料,這位八思巴的精神異能果然名傳非虛,老衲一掌還未靠近他,精神便被拉入了千百世輪回的境地之中不能自拔……”
盡管在場諸位宗師都未曾親手和那八思巴交戰過,但是就憑這這位佛門第一高手此刻口中說出來的只言片語,他們便能夠想象那八思巴是何等可怕兇險。
還未交手,精神便以遭人家所控制,如此,還有誰能是此人之敵?
那位蒙古國師,怕將是此次進入驚雁宮的最大阻力。
他們都緊張的聽著,究竟橫刀頭陀是怎么安然來到這里,那位救他的高人又是怎么回事?八思巴最后又如何了?
橫刀頭陀繼續道:“當時老衲精神被拉入百世輪回當中,肉身就拋棄在外界,可謂是案板上的魚肉,任那八思巴宰割了,誰料……”
“忽然一聲難辨的輕笑傳入老衲心靈,一聲‘醒來’,讓老衲如遭雷震,被這道聲音從輪回中拉了出來,老衲睜開眼之后,才驚覺,那八思巴的滅神掌已經距離我的心臟不到一尺,然而,隨后,便是令老衲與八思巴都覺得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韓公度忍不住問道:“是那位高人出手了?”
橫刀頭陀點頭:“是一道宏大氣勁破入場中,只是一擊便將八思巴擊退數丈,令他重傷。”
這些宗師聽到解救橫刀頭陀的居然是這等厲害高人,紛紛忍不住嘶一口涼氣。
然而,這個時候凌渡虛卻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之中涌現激動:“能輕易破掉八思巴的精神秘能,并將八思巴這種大宗師一擊轟成重傷,當今世上,怕是只有一位可以做到,莫非,那位高人就是……”
聽到凌渡虛的話,一瞬間,在場的武林宗師都是反應了過來,紛紛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尤其是韓公度,他忍不住激動地看著橫刀頭陀,搶問道:“難道,難道那位高人就是無上宗師令東來?”
這個世界上,怕是只有無上宗師令東來他老人家,才能夠這么輕易的破掉蒙古三大宗師之一的八思巴的“變天擊地精神大法”。
無上宗師令東來。
他老人家居然也前來為漢家山河出一臂之力了!
然而,橫刀頭陀卻搖了搖頭,黯然道:“實不相瞞,老衲當時和八思巴也是如此以為,誰料,那位高人卻聲稱他非無上宗師,并且言及無上宗師已飄然遠去,不知何意。”
“稍后,老衲受到那高人叮囑,讓老衲放心和諸位會和,那邊,有他為老衲擋住八思巴,最后八思巴境況如何,老衲也不清楚了。”
橫刀頭陀說到這里,再去看在場幾位宗師,見紛紛都是難言莫名的激動之色。
“并非無上宗師,這也就是說,我中原武林還有另外一人不為人所知的前輩高人。”
橫刀頭陀感念的道:“老衲也是如此想,并且,老衲在離開那里的時候,這位高人說了,稍后老衲會見到他,不知道是否他已經來了。”
說完,橫刀頭陀再看向了在場諸位,意思已然明了。
那位高人是否已經到了?
韓公度也明白了橫刀頭陀的心思,有些失落的下意識道:“大師別找了,此處就我等數人,并無其他人再來,那位高人他可能還……”
他正說著,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
這一瞬間,韓公度如遭雷劈。
然后,他就看見其他人比他反應還快。
這一瞬間,在場的中原宗師們……
同一時間看向了一個人。
看見廟里始終沒有說話的這個青年,這一刻,好似一道震撼的炸雷響徹在了在場諸位宗師的內心之中。
剛才,好像他正說過“途中遇上一位和尚”“這和尚一刻鐘后就會來”。
終于,他們這些人才想起了一刻鐘以前的他們,正是為這青年身份所懷疑的時候。
現在,大家所等的橫刀頭陀終于來了,韓公度見到這位佛門第一高手,心中激蕩,又一時三刻間被他路上所遇到的事情震動,頓時間,竟然將剛才的周乙之事忘卻了。
這時候,他們才終于把周乙又想了起來。
這時候,他們也終于把周乙的話和橫刀頭陀的話相互對應串聯了起來。
難道說,這個青年,就是……
韓公度、凌渡虛、碧晴空等人都是一臉驚愕,滿臉震撼的看著周乙。
是他嗎?!
這時候,陰柔手田過客失落的搖了搖頭,道:“我看我們是被那位高人風采引動心神太過了,才會將高人以為是這個青年,這怎么可能呢,似大師剛才所言,那位高人的實力已經有無上宗師之力,怎會是一個青年。”
然而,橫刀頭陀卻是心中一跳,卻是想起了林中的那聲音,立刻說道:
“田施主,好似驚醒老衲的那道聲音,真是一個年輕的人。”
聞言,田過客的臉色都僵住了。
所有人再次看著周乙,目瞪口呆。
隨后,周乙看著橫刀頭陀,淡淡笑了:“和尚,你慢了,不過,也多虧有你。”
他剛才沒有說話,便是不想開口,靜靜等著這和尚把一切說明,他自然身份自然就可以清楚了。
橫刀頭陀此刻聽到周乙的聲音,立刻難掩激動之色:“這個聲音,果真就是前輩!”
橫刀頭陀親口辨認出了!!
這一瞬間,韓公度、凌渡虛、碧晴空等人震撼之色不加掩飾。
那位高人,真的是這個青年!!!
周乙看著其他人,微微一笑,道:“這番,爾等可相信我了吧。”
韓公度頓時被這一眼看著緊張不已,他趕緊深深呼吸,立刻上前,激動莫名的躬身:
“韓公度有眼不識真人,無禮怠慢,真是付訖恕罪。”
他們剛才還在可惜橫刀頭陀口中的那神秘高人并未現身。
原來,這位高人竟然早就來到了他們這里。
正是他們之前所戒備的這位陌生青年。
倒是傳鷹對此一幕很是平靜,真是周乙,他也沒什么意外的,半年前,他就見識過了這位周兄,一身氣勢如同天地,他在其面前就如同一個兒童。
所以,能輕易破掉蒙古國師八思巴的“變天擊地精神大法”,也屬于理所當然。
這個時候,眾位武林宗匠終于完全信任周乙。
能輕易擊傷八思巴這等大宗師,如此可怕實力,他若真是蒙元勢力中人,何必要做這么多的花樣,所以,他們終于完全信任周乙了。
同時,韓公度等人再次惶恐抱拳,為剛才怠慢之舉道歉。
最后,韓公度內心充滿了激動,這樣一位高人加入了,此番勝算絕對已有了九成之多。
然而,這個時候,橫刀頭陀卻是想起了之前林中周乙所說的一件事。
他估計距離行動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正好要了解一下另外一樁即將關系到武林大秘的事情。
橫刀頭陀此刻朝著周乙口宣佛號,恭敬問道:“之前前輩曾說自己并非無上宗師,又說無上宗師已飄然遠去,不知是何意思?”
當橫刀頭陀問出這一句的時候,荒廟中的氣氛又一次嚴肅了起來。
他們也想起了剛才大師所言的這句話。
無上宗師,飄然而去……
此刻細細咀嚼這幾個字,一股不妙的感覺由幾位武林宗師心中升起,心中下意識想到了一種可能。
霎時,他們面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看著周乙。
“無上宗師他,真的已經……”
“您又是如何清楚的?”